第12章、掐头去尾打中间
林暮没有时间庆幸，他狂奔着穿过双子楼的地下停车库，又钻入一条下水道，在下水道中跑过数百米，才在双子楼一侧，一家商业楼的地下停车库钻了出来，然后沿着安全通道一口气爬到八楼，在一块巨大的单向玻璃后面趴了下来。
狡免三窟，这里是他早就预设好的第二个阵地，从这里，可以观察到战场的整体情况，而带金属质的单向玻璃可以隔绝他的热信号，让他不至于被热成像仪侦察到。
他举起望远镜侦察，敌人的两门30毫米链式炮仍然在持续开火，但目标却改成了双子楼的窗玻璃，剧烈的爆炸声中，一排又一排地窗玻璃被打爆，爆炸的火光在每个双子楼的房间闪起！
而76毫米迫击炮也在不停射击，炮弹上显然带有精确制导装置，每一发都准确击中了楼顶，林暮可以想象，那个伪装着的休息舱现在一定是敌人重点的瞄准目标。
其余士兵则仰头举着枪警戒着，随时准备向任何出现在视野中的目标射击，一个医护兵则试图去挽救受伤的士兵，可似乎没有用，被这种大口径机枪扫中，医治已经变成一种完全无必要的行为。
在轮式导弹发射车的后舱，有一批小型无人机缓缓起飞。
起飞后，这些无人机立刻分成了三个集群，一架体积稍大的无人机作为指挥机飞向双子楼的顶部，几架微型无人机在双子楼附近巡曳着，而一大堆微型无人机则从双子楼那些被击毁的窗口飞进去，逐个房间进行侦察。
林暮心中不以为然，如果这个指挥官是自己的手下，他必定直接毙了他，既然有这样的侦察设备，在进城的那一刻起，就应该让无人机在头顶上警戒，非得等到吃了大亏以后才用这样的设备，这是对士兵生命最大的不负责任。
侦察显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敌人的指挥官做了几个动作，装甲车以战斗队形缓缓推进，士兵们也都伴随在装甲车轮的两侧跟着一同前进，一边前进，一边始终把手中的枪械指向周围的建筑。
一直到离双子楼约两百米的地方，几辆装甲车才停了下来，向双子楼为圆心，摆出一个简略的环形工事，士兵们则全部缩到了装甲车的后侧。
指挥官又做了几个手势，三支五人队从装甲车后面走出来，摆出标准的侦察行军队形，快速向双子楼推进，然后从倾斜的玻璃幕墙开始向上攀爬。
在这些士兵前面数米的位置上，几台微型无人机首先开路，这些无人机的摄像头与士兵以及指挥官头盔上的显示器同步，可以随时把前方的路况报告给士兵，避免士兵遭到伏击。
看着他们从二十五楼的位置钻入双子楼，林暮举起了预设阵地上的另一具的反坦克火箭筒，默默开始等待。
PF22反坦克火箭筒的威力巨大，可也有一个缺点，火箭发射时的尾焰过大，一旦在秘室中发射，尾焰首先会把发射者烤焦，林暮必须到阳台外侧才能开火，而那意味着林暮会彻底暴露在无人机的侦察之中。
必须一击制敌，不留后患。
三队士兵从三十七楼突入双子楼，然后分成三个方向，一队向上，一队向A楼而下，一队向B楼而下，开始逐层搜索。
偶尔有一两个短点射传来，是突击的士兵对可疑目标开火，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没有敌人，没有尸体。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暮甚至可以想象到，敌人指挥官的额头上，一定已经开始在渗汗。
突然间，一声短促的爆炸声响起，第五十八楼的某个房间里有巨大的火团向外面喷出来，林暮留在那里的某个诡雷终于发挥了作用。
无人机可以侦察敌情，可以扫描房间内的爆炸物，可是机器终归只是机器，不可能找出林暮隐藏在安全楼梯门后某条细如发丝的绊线，也不可能找出林暮故意用陶瓷和金属盒精心包裹起来的C4炸药。
没有电力，林暮料定敌人只能从消防楼梯上楼，他早就将所有消防通道的门半掩着，保证可以有一个人通过。
从三十七楼一直到五十八楼，他都没有安装任何的机关。
他相信，在连续二十几楼都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之后，敌人一定会变得急燥，急燥就会松懈，松懈就会莽撞，而在战场上，莽撞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暮留在那里的炸药并不多，他的目标只是要让人重伤。
果然，医护兵坐在吉普车上，快速向双子楼驶去，几辆装甲车在后面缓慢跟随，其实士兵了也跟着装甲车继续向前移动。
林暮在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他沉声道：“指挥官，林暮，编号KS04031001，密码SYILOVEY。命令，双子楼，引爆！”
几秒种后，他的耳机中传来苏颜温柔的声音：“身份确认，命令确认，执行完毕！”
连串的剧烈爆炸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爆炸点再不是某个房间，而是直接摧毁了双子楼的全部主结构，双子楼迅速开始倾斜，向着装甲分队的方向快速倒了过去。
在剧烈地抖动中，林暮迅速冲上了阳台。
敌人正在快速登上装甲车，最后面一辆装着迫榴炮的装甲车连炮管都没有收回，就已经在开始后撤。
林暮扣中了手中的扳机，破甲火箭呼啸而出，把自行迫榴炮打成了一团火球，其余的装甲车顿时成了瓮中之鳖，装甲车内的士兵急急忙忙从车上赶下来，试图向远处逃蹿。
这是一百多年前，东亚某大国在东亚某战场创造的打法，叫“掐头，去尾，打中间。”
而现在，掐头和打中间的任务留给了呼啸而下的双子楼。
只要再有一发云爆弹，这个世界必然就清净了，林暮正准备再给单兵火箭弹作一次装填，天空中突然有光芒一闪，林暮连手中的火箭弹也顾不上，赶紧从阳台的窗口跃回了屋内，然后又从屋内冲到走廊，向着安全楼梯狂奔而去。
一发导弹将林暮刚才所站的位置打成了一堆碎片，紧接着，另一发导弹又接中了林暮刚才跃入的房间，第三发导弹则穿过燃烧的房间，在走廊爆炸，飞散的破片瞬间将整条走廊打成一片狼藉。
虽然没有人指挥，高空中的无人机仍然忠实地执行着警戒任务，向一切不能完成敌我警告回应的目标开火。
导弹用毕，大批微型无人机从爆炸后形成的巨大窗口蜂拥而入，象狼犬一样搜索到了林暮在消防门后面的热信号，一架无人机直接撞上了消防门，主动爆成一团火球，其余微型无机则从它爆出的巨大缺口鱼贯而入，向林暮疯狂追击。
林暮发挥了他生平从未有过的高速，几乎是攀着消防通道的楼梯，直接纵跃而下，一长串微型无人机嗡嗡地在后面追赶着，偶尔有一架无人机的飞行软件出现失误，撞上楼梯，立时便炸成一团火花。
林暮一口气跳到地下室，在第一架无人机赶到之前关上了防火隔断门，然后利用防火隔断门被无人机炸穿的那点时间里，勉强关上了钢制的安全门。
他现在所在的大厦的地下室，在最初的设计中便是周边的地下防空洞，不光有厚度近一米的钢筋混疑土墙，还有二十几厘米毫的钢制安全门。
这是林暮最后一道防线，他现在只能祈祷，当初制造这道钢制安全门的商家没有偷口减料，可以应付一系列高强度的爆炸。
无人机开始连续撞向钢门，程序设定，它们每一次都会准确地撞中同一个点，“咚！咚！咚！咚！”宛如有一个巨大的手在不停地敲击这个钢门。
林暮持着手里的狙击步枪，紧张地看着钢门上的某个地点不停地突出来，突出来，然后开始慢慢变红。
终于，咚咚地声音变成了轰鸣，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出现在钢门上，一个无人机出现在洞口。
林暮扣动了扳机，狙击步枪的子弹准确击中了无人机，将无人机打成一团碎片。
又一架无人机出现在洞口。
林暮已经来不及给狙击步枪装填子弹。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带上一把自动步枪，这样的话，他一定可以守住这个洞口。
无奈之下，林暮将狙击步枪扔了出去，步枪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准确地撞中了无人机，无人机忠实地执行了自爆任务，自爆后的碎片再加上破碎的步枪零件在洞门口四处飞溅，把后面跟上来的无人机一架一架地打爆了。
林暮看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地下室，拔出了自己的手枪，除了手枪，他现在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防护或躲避的手段了。
最后几架无人机高速穿过洞口，前面连续被击落让这些无人机的自适应程序迅速改变了战术，他们如同海底面对大鱼的鱼群一样，高速旋转，相互缠绕着，向林暮呼啸而来。
这种战术对于林暮而言没有任何效果，他的手枪连续开火，几乎每两枪便能击落一个目标。
可就在只剩下一个无人机的时候，林暮的手枪发出咯嗒一声空响，这是子弹用完了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