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透水
只可惜，其他巨鼠没有一只响应它的举动，反而远远地退到坑道边上，王者之战，与他们无关。
灰白巨鼠见招唤失效，开始伏低身子，右爪不停地划着地面，嘴上像林暮吱吱咆哮着。
被林暮杀死的巨鼠是它的母亲，它想给母亲报仇，可是母亲的尾巴让它明白，眼前这个目标并不那么好对付，它必须考虑出一条最好的方式杀死对方，既给母亲报仇，也重新树立在巨鼠群中的威信。
林暮也知道，他与灰白巨鼠的一战无可避免，自己是死是活，完全看这一战的结果，他也伏低身子，拱起了背，右手把匕首横架在身前，两个眼睛死死地盯着巨鼠，随时准备决一死战。
突然间，坑道不断抖动，一股巨大的流水声从林暮的身后传来，林暮还没来得及反应，水便漫过了膝盖，一个更大的波浪从林暮的背后快速涌来,水流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除了灰白巨鼠，其余巨鼠一见到波浪，迅速向后蹿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透水！”林暮吓得魂飞魄散，最后这一段坑道全是平坑道，除了安晴离开的那条岔道外，再没有其他岔道，也没有树井，而从透水量来看，极有可能是边上的某条地下暗河正在改道，一旦水位没过头顶，自己必死无疑。
他想从安晴离开的岔道中逃生，但是灰白巨鼠死死地盯着他，让他不敢稍动，他只能向坑道壁慢慢移动，站在一个凸出的岩石旁边，抓住一个树立的支撑，躲避着水中不断涌来的滚石、木块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灰白巨鼠却没有这么好运了，它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坑道的一半，也受到了最大的冲击，所有的东西都无可避免地冲击到它的身上，撞得它吱吱直叫。
水流越来越急，也越来越高，灰白巨鼠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难以在坑道中站立，巨大的冲击力和浮力裹胁着它的身体，开始向后方漂去。
可是仇恨和威胁却让灰白巨鼠明白一件事情，杀死前面那个人，比什么都重要！
它的四肢扒着岩壁，向着林暮艰难地冲来。
林暮避无可避，只能松开抓着立柱的手，持刀向灰白巨鼠冲去，倾刻间，一人一兽交织在一起。
水位越来越高，一人一兽都无法在水中站稳，但是林暮素有在水中格斗的经验，他抓着巨鼠的尾巴，匕首不断出击，虽然受到水流影响，力量大为减少，但是锋利的匕首仍然不断在巨鼠屁股上留下大量伤口，让巨鼠惨叫连连。
巨鼠却连游泳都不会，空有巨大四肢，却只能用来在水里扑腾，根本没有办法攻击林暮，而最强大的巨嘴受到坑道空间的影响，难以顾极尾巴，只能不停地抖动身体，想把林暮从尾巴上甩下来。
林暮岂肯放过来样的机会，死死地抱住尾巴，持续不断的用刀给巨鼠的屁股“画地图”，只是巨鼠身躯巨大，屁股又非致命位置，虽然受伤，却不致命。
巨鼠意识到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心一横，猛然树起屁股向坑道壁上撞去，林暮只好放手，躲在水里，才逃过一劫。
他索性潜下水，游进安晴离开的那条岔道，想要偷偷离开。
巨鼠突然失去了林暮的踪迹，用鼻子四处嗅着，竟然闻到了林暮的味道，也跟着林暮进入了那条岔道，倾刻之间，变成林暮在前面逃，而巨鼠在后面追逐。
这一次，巨鼠巨大的身躯占据了优势，水流大大加快了巨鼠追逐的速度，林暮拼命的逃跑，一不小心，脚上踩中了某个缝隙，被卡在那里。
他挣了几下，鞋子被卡得死死的，根本拔不出来，而巨鼠却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没有办法，只有摆出拼死一战的样子，可是现在他的身体朝前，这样的姿势，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劣势。
转眼之间，巨鼠已经来到林暮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林暮咬来，林暮反手刺出，匕首刺中了巨鼠的脸颊，剧痛之下，巨鼠的凶性更甚，摆头向林暮一撞，巨力之下，林暮拿捏不住匕首，只能放手。
巨鼠再次张口血盆大口，林暮无法脱身，手中也没有了武器，只能举起双手，试图去顶住巨鼠的嘴。
突然间，一个长长的木柱子插过来，直捅进巨鼠的口中，巨鼠搞不清受袭的原因，下意识连连后退，一边试图把木柱从口中吐出来。
手电的光照了过来，一个声音在林暮耳中喊道：“林暮快跑！”
原来是安晴，她竟然一直在岔道里等着林暮，没有离开，直到林暮受险，她才显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他。
林暮很想骂人，可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刻，他潜入水中，解开鞋带，把鞋子从脚上脱掉，这才把脚从夹缝中脱了出来。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穿鞋，只能抓住安晴的手，快速向岔道的深处逃去，出口还在前面六百米的地方，只要能淌过这六百米，就能逃出生天。
他一边跑骂道：“蠢女人，你疯了吗？如果你刚才走了的话，现在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等死。”
安晴毫不示弱：“林暮，如果能活着出去，我要跟你好好算了算我们之间究竟谁欠了谁，如果活不出去了，至少有我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我绝不允许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这辈子，我和你杠上了，你别想轻易就把我甩掉！”
林暮一愣，把下面一句想说安晴拖累他的话给咽回到了肚子。
谁能骂一个愿意陪自己同生共死的人？
何况，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
巨鼠很快将口中的木柱吐了出来，再度向林暮和安晴追来，水位越来越高，林暮两人的行走越来越艰难，巨鼠却渐渐适应的游泳，速度越来越快，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暮只好回身站定，虽然他已经手无寸铁，虽然他全无胜算，可是他绝不会束手待毙，就算是为了安晴，他至少也要与巨鼠同归于尽。
眼见一人一兽又要相想撞，巨鼠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吱吱声，身体在水中疯狂的扑腾着，全然不顾眼前林暮这个大敌人。
“怎么回事？”安晴百思不得其解，拿起手电向巨鼠照过去。
微弱的手电光下，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围着巨鼠转来转去，一股一股的血水泛了出来，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
林暮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思索，转身抱起安晴，就向后面跑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安晴还没反应过来，连声问道！
“食人鱼！”林暮的声音有些颤抖，“水里有食人鱼，这种食人鱼闻到血腥就会进攻，巨鼠的身上都是伤口，食人鱼把目标盯上了它，你的腰间也有伤口，我才要把你抱起来，这样的话，你就会安全一些。”
“啊！”安晴想到了电视上那些食人鱼生吃动物的画面，连忙紧紧搂住了林暮的脖子。
两人又向前奔跑了一百多米，终于没有再见到有什么异常。
那头巨鼠的个头并不小，再加上林暮先前在坑道中杀死了大量的巨鼠，这些食物足够食人鱼大快朵颐，没必要来追逐林暮。
可是水位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倾刻间淹灭了林暮的脖子。
林暮对着手中托着的安晴大喊道：“在水淹没你的鼻子之前，猛吸一口气，吸得越多越好，然后把这口气给憋住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你能憋多久。
就算你实在憋不住了，也不要用鼻子呼吸，能忍多久就忍多久，就算昏过去，也不要乱挣扎，这里过去只有四五百米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活着带你出去。”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水位已经到了他的口中，他只能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水位很快到了坑道的顶部，再托着安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安晴很听他的话，在水中一动不动，任由林暮带着他朝前游。
很快，一分钟过去了，林暮察觉到安晴的手足开始剧烈抖动，这表明她已经在开始呛水。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林暮察觉到安晴的抖动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力，她已经开始进入昏迷状态。
林暮的心里越来越急，只要四到六分钟，安晴的脑部便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永久损失，十分钟以上，安晴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他自己呢，虽然有六分钟憋气记录，可现在却需要带着一个人向前游，又能坚持多久？
他们现在的位置，到出口至少还要四百米。
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不戴任何器械的情况下带着另一个人在水下潜泳超过一百米。
他会打破这个纪录吗？
可他绝不会放弃手中的安晴独自逃生。
也许是安晴刚才说得那一番话，让他有了这个坚决的念头；
也许是不久前，安晴在昏迷中说得那一句“林暮，不要把我一这个人丢下！”让他有了这个念头；
又或许是他见到安晴的第一面开始，他便下意识想保护这个既像苏颜又像肖问雪的女孩子，让她必须活下去；
他用尽了他生平所有的力量，不断的蹬着水，蹬着水！
“安晴，你一定要活去！”
“林暮，加油，拼了！”
“也许只要再一秒钟就行了，再坚持一秒钟，再坚持一秒钟，坚持！坚持！”
他在心中对自己大喊大叫。
突然间，安晴在水中的身体开始发出一道白光，光线越来越强，越来越强，越来越刺眼，强到让林暮的眼睛无法睁开。
轰，似乎传来一声巨响。
林暮的脑中一昏，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