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女VSOOO
被孙子这样一吼，格列欧无奈地坐下，看着神情轻松的特尔斯，他总觉得不是滋味。
“这样真的好吗？”红宝石骑士难得征求儿子的意见。
“谁知道呢？艾尔斯小时候明明就比较像我，谁知道过了十岁之后开始像妈妈，真不明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特尔斯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耸肩。
“你这白痴……我指的是决斗，你也知道魔法的破坏力，那个菲芙又是艾维城首席法师，实力差太多，弄不好就是出人命！”格列欧语气中充满不屑。
“如果是这件事……你就放心吧。”看着因为愤怒而气喘吁吁的艾尔斯，特尔斯笑着说道：“卓恩家族的孩子都是很强悍的。”
艾尔斯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对于两个长辈的幼稚行为斥之以鼻。
“感谢卓恩家族带来的表演，那么我们将回到正题。”
一连串闹剧让艾尔斯几乎忘了主持人的存在，直到他宣告决斗将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挑战将由术士派系一级院生的艾尔斯卓恩挑战术士派系六年院生的菲芙蒙瑞拉，实力强弱悬殊非常明显，卓恩先生……不，小姐……嗯……先生，你会怎么弥平这如天一般高的落差呢？”
“我……我也不知道，尽力吧……”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让艾尔斯感到相当错愕。
“那么蒙瑞拉小姐，面对这么可爱的晚辈，你会放水吗？”主持人转而走向半精灵少女。
“手下留情是一种不敬，所以我会全力以赴。”菲芙即使刚被眼神恐吓，对谈仍不失风度。
“看来这将是一场精采的决斗，那么请两人退到线后。”
挑战者与被挑战者都是第一次上擂台，两人找了一会才站到位子上，主持人则在喊完话后凭空消失，等待导师们架起力场障壁。
确认一切就绪后，主持人依照固定流程发起宣告：“挑战开始！”
两人反应没有像玲宁当时那么快，却也不输给正规冒险者。
尽管并未贴身，菲芙依然拉开距离，双手随即准备好手势施展魔法，但艾尔斯的动作让她愣了半晌。
红发少年双手一前一后，右手成掌姿在前，左手握拳拉于腰际，双脚微蹲，比起西方大陆常见的拳击架式，这更接近东方大陆的武打动作，而且是半调子的那种。
“哇哈哈啊！”
“小姐！这里可是魔法学院喔！”
“真是笨的可爱啊！”
擂台下哄然大笑，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艾尔斯的行径。
“那个白痴……该不会又是从书上学来的吧……”玲宁捂着眼睛，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哥哥。
讥笑与嘲讽此起彼落，整个会场中只有少数几人仍专注在决斗上，其中一个人就是菲芙。
她先发制人咏唱咒语，红色灵光凝聚在右手指尖，化为红色射线朝艾尔斯胸口射去。
眼见来势凶猛，艾尔斯熟练地用右手架在身前，试图接住射线，同时将意识集中在掌心，集中元素能量扭曲周围空间，形成一股半透明的力场护盾。
当所有观战者都对刚入学不到一周的艾尔斯，竟然能够熟练使用术士学派技巧而感到意外时，红色射线打破了他设下的魔法并扬起阵阵烟尘。
格列欧紧张地站起来关心他的宝贝孙子，特尔斯则悠哉观察起半精灵少女的神情。
微风吹拂下尘烟散去，艾尔斯仍维持伸手阻挡的动作。
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右手掌心多了一道淡淡的乌黑痕迹，仿佛光凭法术护盾就挡下了一名六级院生所放出的焦灼射线。
虽然只有表皮烧伤，但还是烫的让他猛甩手，艾尔斯环视四周，周围观众大多惊讶欢呼，但没有人露出恐惧表情，不禁在心里庆幸，自己已经成功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接下来他打算进行肢体接触，红发少年一个箭步拉近距离，挂在左腰际蓄势待发的拳头顺势挥出，如同过去弗罗克所教的那样。
可是菲芙灵活的动作让这一拳只能擦过链甲，没有实际打中身体的感觉。
“看来卓恩先生有其他的目的，可以说来听听吗？”趁着两人短兵相接，菲芙小声地吐出几个字。
“我只是……只是想要更了解你的事情。”艾尔斯又挥出一掌，可能是顾着说话的关系，这次连边都没擦到。
“所以只是告白啰？虽然我收过不少情书，但这真是特别的方法。”菲芙一边说一边向后跳：“如果打赢我的话，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但在那之前……”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咏唱起咒语，让自己的身形消失在擂台上。
艾尔斯虽然即时逼近出手攻击，却打了个空，仿佛对手一开始就不在那。
隐形能力一直是近战冒险者最头痛的敌人，面对一个看不见的家伙，艾尔斯只能像唱单人相声一样到处挥手看能不能好运补捉到菲芙。
然而不仅什么都抓不到，还听见对方虚无缥缈的念咒声。
他赶紧转身，试图准备张开护盾挡下攻击，却没想到完全搞错了方向。
红色灵光防不胜防地击中艾尔斯背部，贯穿他身上的赤色大衣，在背上留下明显灼伤。
“太卑鄙了！”格列欧跳起来，但随即被特尔斯拉回座位上。
“老古板，少丢人现眼，他们是施法者，又不是骑士，不要把自己的道德观强加在别人身上，懂得在光天化日下偷袭是她厉害。”
“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红宝石骑士睥睨着儿子。
“我也是。”特尔斯一派轻松看着擂台。
这次没有任何防护，魔法直接打在身上，疼痛让艾尔斯差点哭出来，但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说什么也得忍住。
红发少年带着泪光，赶紧转身寻找目标，随即发现刚现身的菲芙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怎么可能……”
惊讶似乎让对方停下动作，艾尔斯立刻抓紧时机，转身冲刺同样又是一拳。
可能是疏忽，也可能是恍神，拳头从菲芙胸前擦过，打在她的左臂上，留下三道爪痕。
爪痕？艾尔斯看着伤口，退了一步后再看向自己的手指。
虽然是在命中瞬间转拳为爪，但如果她跟自己是同类，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不会留下伤痕才对。
“竟然在少女的身体上留下伤痕……这样会被讨厌喔。”菲芙捂着伤口，语气仍是一派轻松。
“咦！啊！哇！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艾尔斯听到呼唤后仿佛被人从深沉思考中叫醒，他连忙道歉。
“虽然伤痕对少女来说可是致命的存在，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过既然是爪，就让我们以爪分胜负吧。”菲芙高举右手，将蓝色魔法灵光凝聚在掌中，但强度闪烁比刚才玲宁与布雷德所使用的更加猛烈。
在没有搞清楚刚才的爪痕到底是不是真的之前，艾尔斯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挑战。
可是对菲芙的好奇却又让他不想放弃机会，只要获胜就可以问个清楚的机会！
红发少年决定不答话，但动作已经回应了对手的邀请。
下一瞬间，两人同时起步，朝对方冲锋的同时挥出右手。
由于目的不在冲撞敌人，所以两人前进路线互不冲突，只有负责攻击的右手会交错而过。
就算知道自己对元素魔法有一定程度的抵抗力，但如果可以，艾尔斯还是希望不要冒这个险，毕竟对方可是吸精魔女，如果真是同类，光是瞬间触碰就足以把自己吸干抹尽。
他利用自己矮小的优势，刻意压低身形好让菲芙扑空。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反手拍向自己的肩膀。
艾尔斯想挡下魔法也为时已晚，只能在心里祈祷这次攻击能够奏效。
“呜！”
“哇！”
交手的瞬间，电光在艾尔斯身上爆发，同时他的拳头也擦过菲芙的右腰际。
红发少年赶紧捂住肩膀，喘着大气，惊恐看向被拍到的位置，他颤抖地移开手，不断告诉自己没事。
然而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仿佛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难道刚才没有碰到？不可能……”半精灵少女也看到这一幕，惊讶甚至让她没注意到自己受了伤。
“那个……可以请你投降吗？”艾尔斯重新面对菲芙摆出那不三不四的东方武术站姿，脸上冷汗直流。
他感觉对方已经知道的太多，反观自己虽然从头到尾都立于战斗优势，却什么都没探出来。
难道菲芙真的只是普通人？艾尔斯不相信年仅十六岁就可以当上首席法师，所以她肯定不寻常，就算跟自己不是同类，也只会是更强大的存在。
“不……我已经找到胜利关键了……”话讲到一半艾维城首席法师防不胜防地丢出藏在手中的金色光球。
魔法在对手正前方爆炸，艾尔斯被巨大火舌吞没前赶紧张开护盾，但仍然要压低身体才能不让自己被暴风吹走。
“不会吧……”看着自己的孙子被火焰包围，红宝石骑士满脸焦虑。
一旁的特尔斯则认真地盯着菲芙，仿佛要把人看穿一般。
烟雾缓缓散落，人们看见艾尔斯仍站在场上，右手控制着之前使用过的魔法护盾，除了飘散的头发末端被烧焦以外没有任何一点外伤，甚至连位置都没动过，奇迹般生还让会场上的众人欢呼吼叫。
只有少数几人没有为此欣喜若狂，玲宁、特尔斯，以及……菲芙。
“请你投降吧……我不想再打下去了……这样下去……你身上只会留下更多疤痕……”艾尔斯解除了护盾，虽然讲着劝降词语，声音却不断颤抖，完全没有说服力。
“才不……那种小事不重要。”
“咦？所以……刚才只是开玩笑吗？”艾尔斯愣了半晌。
“当然，哪有人上了战场还在担心疤痕……”
“可是……既然这样的话！”
既然这样的话，只要不要让她使用任何法术，对方就没机会知道得更多，而且还可以靠体力消耗战获胜。
他这么想着，再次冲上前与菲芙缠斗，却一拳也没打中。
每当对方展开架势准备咏唱咒语时，艾尔斯就会立刻跟上妨碍施法，随着一来一往慢慢得心应手后，甚至还有几次确实打中的触感。
可是菲芙不但一点也不紧张，仿佛像是藏了一手般露出神秘的微笑。
正当艾尔斯感到疑惑时，半精灵少女突然将左手拉到背后，准备咏唱隐形咒文，艾尔斯眼见对手门户大开，赶紧钻入左侧死角，右手半握拳袭向半精灵少女的脖子。
聚精会神呢喃咒语的菲芙瞬间停止施法，机敏地双眼直盯着对手，如同早已料到这一击。
她一个侧身闪过拳头，随后压低身形钻进对方怀中。
红发少年对于漂亮如公主般的女性突然扑向自己感到讶异，脸对脸贴得如此之近，而且对方的右手还放在自己胸口上，满脸通红一阵吃惊后才注意到不对劲，惊慌失措地放声大叫。
“哇！”
红发少年退后的动作很快，但菲芙咏唱的速度更快，半精灵少女右手喷发出剧烈灵光，魔法飞弹几乎以零距离打在艾尔斯胸口，看起来就像是连续挨了好几拳一样的向后弹开，在碎石子地板上翻滚几圈后顺势起身回复站姿。
被击退的艾尔斯忍不住剧烈咳嗽，半精灵少女却没打算趁机进攻，反而像是陷入沉思而不断自言自语。
“果然是这样……并不是因为魔法护盾……而是因为本身就不怕带有元素的魔法……”
听到这些话，艾尔斯脸颊上突然渗出豆大汗珠，原本痛苦神情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惊慌。
菲芙已经知道的太多，多到足以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人类。
可是该怎么办！？
“嗯？”半精灵少女从法术材料包里抽出一小块硫磺，确被对手异样的表情所吸引。
艾尔斯的脸色从激烈运动的红润快速转为惨白，眼神中不知是难过还是焦躁，原本为了使用爪击而放松的右手紧紧握拳，用力到颤抖的程度仿佛掌心会渗出血。
自己被抓，跟母亲一起上死刑台，家破人亡，各种可能性涌进脑海里。
如果不封住菲芙的嘴，恐怕这些都要成真。
虽然曾经想过被菲芙发现时的对策，但真要实行起来还是相当可怕。
不，如果自己的身分被散布出去，结果肯定更可怕。
艾尔斯突然想起离家前一晚父亲说的话。
当有不计一切也要达成目的的时候就可以使用那股力量。
虽然是自己引来的危险，但现在正是不计一切也要保护家人的时候。
艾尔斯大声念出咒语，脚下突然炸开足以弥漫整个空间的浓雾，让菲芙无法看到对手，慢慢连观战者也消失在视野中，可谓另类的伸手不见五指。
确定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后，艾尔斯慢慢脱下红色大衣丢在一旁，露出底下的白色短布衣与粉色肌肤，他慢慢闭上眼睛，回想自己真正的模样。
随着印象越来越清晰，红色长发下仿佛有东西蠢蠢欲动，肩颊骨有如活物般想要冲破皮肤似的猛然鼓起。
下一秒，利爪从背上被烧破的洞中向外刺，接着快速展开成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同时异物自头颅窜出，化为两支卷曲的绵羊犄角，让整个人像是另外一种生物，连原本被烧黑的发尾都恢复成飘逸柔顺的暗红色长发。
艾尔斯再次张开眼睛时，瞳孔不再是深邃的黑，而是血腥的红。
来自无底深渊的红。
浓雾仍垄罩着擂台，内部的寂静让观战者摸不着头绪，只好各自猜测起双方会用什么样的神秘战法获胜，甚至还开了赌盘。
“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布雷德挪了挪头盔。
“你闭嘴啦！”玲宁焦躁地看着充满浓雾的擂台。
“该不会两个女孩子在里面互殴吧？”
玲宁没有理会布雷德的猜测，眼神不断在擂台与自己的父亲之间游移。
“开什么玩笑……才第二天……”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语。
“你说什么？”布雷德的脸刻意凑上来。
“不甘你的事啦！”
突然间擂台上传来女孩们的尖叫，猛烈打斗声此起彼落，不像是施法者间的战斗，而是与怪物的搏击，让众人都傻了眼，纷纷猜想是谁召唤了庞然大物加入战局。
“啊啊！”
“走开！”
菲芙的嘶吼在浓雾中响起，仿佛在剧烈交战中。
“啊……不要叫……”
擂台上突然传出尖锐的女子娇喘，既不是菲芙也不是艾尔斯的声音，更验证了某些人的猜测浓雾中绝对有某个东西存在。
“喂……教师会不阻止吗？”有些觉得不妙的观战者纷纷提出意见。
“可是如果这只是一种手段，就变成教师会干涉决斗……”当然也有反面看法。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三十秒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可是浓雾并没有因此消失。
约莫过了一分钟，擂台上的浓雾慢慢散去，观战者们又能重新看清楚挑战者与被挑战者不断喘气的艾尔斯仍穿着他那件赤色大衣，菲芙则动也不动地躺在碎石子地上。
“虽然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但看起来获胜者是可爱的卓恩先生！”
寂静的竞技场再次喧闹，群众欢呼随着主持人宣告响起。
艾尔斯仍盯着对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从脸颊上低落，像个刚犯下大错的孩子。
“菲芙！”穿着白色长袍的俊俏黑发男子从人群中冲出，一把抱起半精灵少女，他呢喃了几句咒语，绿色灵光顿时环绕在菲芙胸口。
“咳！咳咳咳！”在剧烈的咳嗽后，菲芙大力吸了口气，迷茫的眼神四处张望，最后回到抱着她的黑发男子脸上。
“影……谢谢……”
看着菲芙醒来，艾尔斯倒吸了一口气，无声无息传送到他身旁的主持人更让他吓得跳起来。
“真是场漂亮的逆转胜，可爱的卓恩先生，请问是怎么办到的呢？”主持人仍维持他一贯的灰谐语气。
“我……”
“不是他……”在艾尔斯说完前，菲芙先开了口。
“不可能吧？难道这个擂台上还有其他人？”主持人不解的问。
“对……咳咳……是一个恶魔……”
“恶魔？”听到这个词，主持人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艾尔斯则浑身发抖。
“没错……她突然冲进来……掐着我……”
“先别说话。”现在听受害者怎么遇害没有意义，主持人转而向那名穿着牧师白袍的黑发男子说话：“我记得你是蒙瑞拉小姐的护卫吧，快点把她抱下去治疗，详细状况会再派人询问。”
语毕，主持人转向艾尔斯，开口便问道：“卓恩先生，你在里面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
“……原来如此，那么你也快点离开，如果这里出现恶魔，很有可能会有其他同伙，详细情形之后再说。”
说完后，主持人再次面对群众，“今天的自由挑战赛就此告一段落啦，感谢各位莅临，接下来导师们要开始准备明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升级考试，如果没事情不要在学院里逗留，否则会遇不可思议的事情喔。”
人潮逐渐散去，过度紧张而呆立的艾尔斯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他离开前还不断看着菲芙，半精灵少女嘴唇一开一合，像是在吟唱咒文。
“艾尔斯！”玲宁的声音从擂台阶梯下传来，他无意识看向妹妹，眼泪几乎夺框而出。
在菲芙与他的护卫消失在人群前，艾尔斯清楚看见半精灵少女与自己四目相对，同时耳旁响起了一句话。
“你……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