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扯头发
“贱婢野哉！”
莺莺和燕燕懵了，景良懵了，周围一圈或说笑或哭泣的女孩儿们也懵了。莺莺捂着脸，指着尹兰，双唇上下颤动，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个不入籍的，居然敢打莺莺姐姐，你知不知道——”
尹兰端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怎么？你这是在问我？”
莺莺也忍不下这口气，为妓十年，她最看不惯有女人在她面前做出高傲的样子，也不顾廉耻，冲尹兰扑了上去。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拉扯我的衣裳！”尹兰也不甘示弱，一把推开了莺莺，厉声询问。
“我是什么东西？你这个偷鸡摸狗厚颜无耻只知道勾搭别人家汉子的贱人，还敢和你姑奶奶顶嘴！”
“满口鬼话，你也真敢说出口？”
这次所有人都看向“扭打”在一起的尹兰和莺莺，还有在旁边帮忙的景良和燕燕。大概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大家都缩到了墙角，目不转睛地观看。
说实在的，这是景良第一次看到女人打架，虽然带着好奇心想要多看一会儿，可是兰姐姐娇弱的身子骨怕是遭不住莺莺长久以来练就的体力，于是准备冲上去拉开尹兰。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无风嘛。
不知什么时候，木簪掉到了地上，莺莺和尹兰“缠斗”着，燕燕倒是一个眼尖准备扑上去，不料被景良抢了先。
“你这个贱人，还给我！”
景良将木簪的尖端指向燕燕，步步紧逼：“贱人？给你？你可知这个就是用来戳死人的？嗯？”
就在满屋激烈的战况下，一个女人慢悠悠走出来，拿出一把短刃指向莺莺，众人顿时停下了动手。
“继续啊？”
莺莺虽然有脾气，可也害怕丢命，悻悻开口：“你管我做什么？”
“我管不到你，”那女人带着红色面纱，眼神妩媚而狠厉，用尖刃抚过莺莺的面颊，还正好是被打巴掌的那一边：“也管不到它。”
莺莺也不敢后退，呆呆站在原地，气势弱了几分，上半身极力向后躲：“不知这位小姐是何人？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不去管她！”
景良被莺莺的话逗笑了，坐在椅子上看戏。
“如今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吵闹？”
莺莺也一下没了气焰。
是了，她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将要成为可怜的军妓了。
“你这短刃...”
那带红面纱的女人倒是坦荡：“怎么，如今有个防身的东西你不满意，这是想自立门户？”
“你这匕首是不错，可救得了我们这么多人吗！”
女人点头，匕首顺着脸轻轻划下落到了脖颈：“确实救不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个要被剩下，对吧？”
莺莺左右看看，发现那些女人都缩在墙边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们，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是清妓，才不是人尽可夫、不入籍的货色，谁先打的谁，你们都看不到吗！还是说你们善恶不分，仅被些狐媚货色欺骗了！”
景良看莺莺又气又不敢上前的两难模样，本来看的津津有味，可见她一副要发疯的模样也忍不住站出来：“清妓？人尽可夫？你这只棕榈鬼鸮怎么还在这儿蹦跶？”
棕榈鬼...鬼宵？鬼消？鬼鸮？
尹兰仍端坐在椅子上，勾起了嫣唇，温柔的声音在这昏暗闭塞的屋子里仿佛人间四月的阳光和七月的清泉：“这人尽可夫可不止这些解释。千年前诸侯割据，郑国曾有一女子的丈夫要杀了她的父亲，女子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她的母亲说“父一而已，人尽夫也”，由此得来的人尽可夫一词。这词原也是好的，寓意以孝为先。唉...也难怪了，莺莺姑娘作为娼妓不懂礼数正常，可这不懂是非空口胡言，莺莺姑娘刚才这话，是在骂自己不是？至于这棕榈...”
见尹兰看向自己，景良也不示弱：“这棕榈鬼鸮原是西海国一种鸟，数量少的可怜，有人曾抓住它，说是从耳朵打开，就能直接看到它的眼珠子。莺莺姑娘学识渊博，知道这鸟为什么稀少了吧？”
若是发怒了或阴阳怪气了，她都能拿气急败坏安慰自己，可眼下这两人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地说，只能让她白白生气：“你们...你们！”
“唉，莺莺姑娘生的好容貌，活脱脱一个银样镴枪头...呀，不对，应当是短板子搭桥。”
见莺莺还是只会红着脸支支吾吾，那红纱女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你没脑子，不中看也不中用呢！”
这边莺莺还想再闹一通，突然听见门外开锁的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红纱女子迅速将匕首放到袖口里，把匕首套交给了莺莺：“我会救你们，你也是，听见没！”
莺莺也不敢多说，忙不迭地点头，把匕首套稀里糊涂塞进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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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站好了，站成两队！”
那军官带着两个小兵进入了屋子，景良偷偷瞟了眼门外，发现也有好几名士兵在门口把守。
女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往往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更何况是要拉她们去军营，这值守的人说多也不会太多，说少也会有足够制服姑娘们的人马。
十几个女孩抽抽嗒嗒地站成了两列，红纱女子和莺莺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排头的两个，燕燕紧挨着莺莺，还朝挤走她位置的红纱女子翻了个白眼。至于景良和尹兰就躲在了中后方，方便开溜也不会被率先开刀。
那些军官看着最后两个畏畏缩缩神色紧张的小姑娘，大概觉得她们要逃跑，于是大喊：“最后那两个，来站到第一排。”
两个小姑娘腿都站不稳，其中一个才十三四的女孩还没走到第一排，就瘫在了地上，另一个也哭哭啼啼地拉她起来，却把自己也拽到了地上。
军官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上前将她们拉起来。那个瘫地上的小姑娘被拽起来，倒也没大喊大叫，看着像失了魂，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
“好了，一共十六个，你们走吧。”
就这样清点完人数，那军官和两名士兵先退了出去，准备盯着“重见天日”的姑娘们出来。
“不要..不要..”景良隐约听见那小女孩的喃喃，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女孩突然一个转身跑回了房间，一个疾冲用头撞向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