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脸
第三章打脸
却说上一世唐谧与父亲闹翻以后，便终日躲在自己闺房中便不再去主屋与父亲一桌吃饭，即使母亲哥哥来劝，她也是铁了心地一步都不踏进主屋。
现在想想，她实在是傻极了。
上一世二伯母与她那堂姐可来了她这欣桐院数次，美名其曰是来劝说她不要人性，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她父亲的背叛，加剧了她与父亲的矛盾。
唐行送她到了佛礼堂便离开了，唐谧沿着主路往自己的欣桐院走去，忽地灵光一现，她停下来轻拍一下自己的脑袋瓜，怎么如此愚钝？唐谧想。
她现在正愁不知道从哪里突破与父亲缓和，眼下父亲还在户部当值她是万万去不得，可沈姨娘不是还在府吗？
现下她先郑重地像沈姨娘道歉，不就等于主动向父亲低头了吗？
妄得自己从小饱读诗书，怎得这个法子现下才想起来。
“咱们去悠溪院。”
听到唐谧这话，碧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悠溪院里的沈姨娘，不安道：“小姐不会又要去……”
唐谧停下前往悠溪院的脚步，回声假意生气地望向碧云：“我在你心里可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人？”、
“不不不，小姐当然不是。只是……”碧云慌乱地赶紧摆手。
唐谧当然知道碧云对她的忠诚，她轻轻地拍了拍碧云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此番前去，我是要正心诚意给沈姨娘道歉的。”
碧云惊讶地睁大了自己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见小姐开始挪动脚步，赶忙跟上。
怕碧云这个小丫头还在心里为自己担心，唐谧多解释了几句：“那日在佛礼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沈姨娘难堪确是我做的不对。再者说，沈姨娘来了府上也那么些时日了，平心而论。她对我和哥哥是极好的，你说，我是不是该亲自去道歉。”况且父亲并不是真的背叛母亲纳妾，而是帮了故人一个忙罢了。
思极此，唐谧不免多想了些，上一世沈姨娘对他们一家都是极好的，还帮母亲缓解了常年累积的心悸，她确实欠沈姨娘一个道歉。
碧云被自家小姐这番话感动到了，悄悄在后面红了眼眶，狠狠地点了两下头，道：“小姐说的是。”
小姐自从那日与老爷大吵一架后，便将自己锁在欣桐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郁郁寡欢，眼看着就瘦了下来，夫人与少爷怎么劝都没用，好在昨日得了三爷的信，小姐这才愿意出们。
谁知在书院假山上摔了一跤，还把小姐给摔通透了，要是知道摔一跤就能换来小姐现在这番，碧云宁可自己早点摔，摔得惨也不打紧的。
主仆俩不一会便到了悠溪院，对于悠溪院，唐谧是陌生的，尽管是在自家。
上一世打自沈灵住了进来，着悠溪院方圆十里，唐谧都不曾靠近，如今看着眼前小小的院落，心中不免有些内疚，她以为父亲定然是给了她大院子让她尽享富贵，可没曾想，这悠溪院也是孤僻清冷的，仔细一看还有些落寞。
唐谧踏进了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唐谧眉头一皱，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
俩人走到了主屋外，发现房门紧闭，里面只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听不太清。
碧云上前敲了敲门，道：“沈姨娘可在屋中，我们家小姐前来看望沈姨娘了。”
屋内正在翻书的沈灵闻及声音一顿，小姐？哪家的小姐还能来看她？
唐大人说了，除了他与夫人，其他人一概不要见。
示意了采云正要让她回话拒绝时，屋外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姨娘，我是唐谧。今日前来，是有话要对姨娘说。”唐谧尽量让自己说话听着乖巧。
一旁的采云早已惊地张大了嘴：“姨娘，这…….”
沈灵微微皱起了秀眉，小姑娘几日说话却是比那日冷静乖巧了不少，思来想去唐谧也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自己还要与她计较不成？
叹了口气，对采云道：“去开门迎了小姐进来。”
采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手脚麻利地过去给唐谧俩人开了门。
眼见着门开了，唐谧对采云温和地笑了笑，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眉眼带笑的沈灵。
心中歉意更甚，自己那日如此侮辱了她，今日还这般带笑地迎了她，又思及沈灵上一世的遭遇，唐谧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眼见着豆大的泪珠就要从夺眶而出，沈灵顿时有些慌了，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未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唐谧一瞬间就跪在她面前，这会屋中的其余三人都被震傻了。
沈灵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弯下腰作势要将她扶起来，唐谧双手反握住她的手臂，眼泪流得更凶了，嘴里还抽噎着：“姨…姨娘，唐谧…实在对不住你…….”
自然是听懂了小姑娘为何事道歉，沈灵蹲下用手帕替她擦擦眼泪，温柔道：“傻孩子，你跟我道歉作甚？要道歉也是姨娘跟你们一家人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唐谧伤心地摇摇头：“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
示意身边的两个丫鬟帮忙扶小姑娘起身，沈灵借着外面的光亮看见了唐谧身上的狼狈，裙角还有些破损，又因为刚才哭得有些厉害，眼角鼻翼都红红的，当真是像极了要不到糖在地上撒泼打滚后的小孩子，可爱极了。
沈灵扶着唐谧坐在了一旁的凳上，换了张干净的帕子给小姑娘温柔地擦着脸上的泪珠。
“这事啊，就算过去了，姨娘也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准再为此事伤心了。不然被你爹爹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姨娘不会欺负我。”唐谧软软地反驳。
沈灵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又看了看唐谧破损了的衣裙，回头让采云将这几日刚做好的几套衣服取出来：“你娘与我说，你从小到大就跟个皮猴似的上蹿下跳，经常刮坏身上的衣服。”
被她这么一调侃，心里的伤心紧接着就被不好意思给占据了，微微红了耳朵。
眼前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沈灵见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慈爱地拂了一下唐谧毛茸茸的脑袋：“你父亲前几日派人送了几匹上好的布过来，我向你娘要了你的尺寸给你多了两身衣裳，试试？”
唐谧惊讶地抬起了头，沈姨娘真真是对自己太好了，之前的愧疚又爬升了一点回来，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谢谢姨娘。”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要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回到欣桐院已然卯时三刻了，唐谧回到屋中亲眼看着碧云将沈姨娘亲手给她做的衣裳放进箱子里，这才放心地走到外屋坐下喝了口茶。
眼下她去悠溪院的消息肯定被二房那两位知道了，从一开始回到府上她就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不过她没管，只让那人继续跟着，她要的就是这样。不然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根据上一世对那对母女的了解，他们肯定以为唐谧又去找了沈灵闹，然后在父亲回来后去告她的黑状。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女，能掀起什么风浪！
“碧云，现下几时了？”唐谧走到窗前询问正在浇花的碧云。
碧云道：“辰时一刻。小姐，你是不是又要问老爷回来了没？”
唐谧被噎了一下，好像自己是问得有些频繁了。
“一刻钟前我去打听过了，说是已经进了巷子了。眼下应该是进府了。小姐可要去找老爷？”
虽说今日小姐变得通透了，还去跟沈姨娘道歉缓和了与她的关系。可老爷……那日老爷可是扇了小姐一巴掌。
碧云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发怵，太可怕了。
“你现在再去打探打探父亲在哪。”唐谧顿了一下，补充道：“再看看父亲周围都有什么人在，然后马上回来告诉我。”
虽然疑惑小姐这样的吩咐，但碧云还是十分麻利地出门去做了。
唐谧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停地搓搓自己的小手，心里重复着等会见到父亲要说的话。
不到一刻钟，就见碧云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刚在唐谧眼前站定，急促地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你慢慢说，不急。”
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淡定的模样，碧云更加着急了：“我听主屋外的小厮说老爷刚才在屋内发了好一通脾气，像是被气极了。”
“你可打听到是为了何事？”唐谧道。
“那小厮说，老爷一开始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二夫人进去不到半刻钟，里面就传出了老爷砸杯子的声音还有…..小姐的名字。”
唐谧嘴角冷笑，果然。
“小姐，定是老爷听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碧云没敢直说是谁。
唐谧当然知道，可不就是她那个和蔼可亲的二伯母吗？
“走，咱们也去看看，究竟谁这么好心。”
两人脚步极快地赶往佛礼堂，唐谧前脚刚踏进外门，就闻屋内传来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是不是给她惯坏了！啊，闹一次不行还要跑去闹第二次。”
唐谧心中了然，果然是今日她去寻姨娘之事。
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屋内的人就瞧见了她，一瞬间的寂静。
唐谧不管他们的反应，直径走到了母亲苏语身边，眼中微微露怯，面上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表情，她装作害怕的样子拉着了母亲的手，不解道：“娘，这是……发生了何事？”
苏语看着女儿害怕的样子，再看看自家老爷不管不顾地就听信了旁人的话语，顿时也有些来气：“谧谧人来了，老爷若是有什么话不如直接问。免得冤枉了自家亲生的女儿。”
这话说得一旁站着的李氏脸都白了一瞬，李氏见唐谧这般模样，认定了今日来传话的说的是真的，假意开口劝说：“谧谧啊，做错了事承认就罢了，你父亲定会原谅你的。”
唐谧心中讥笑一声，暗叹这个女人不去搭戏台唱戏真是可惜了。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还作出委屈的表情:“二伯母这话说的是何意？谧谧何时……何时做了什么？”
看着唐谧还不愿意承认，又看看唐衍安一副正在气头上的表情，决定再添一把火：“你今日不是去了一趟悠溪院嘛，二伯母这不是怕你在悠溪院吃了亏还不自知，这才擅自来找你父亲为你做主。”
唐衍安这时才开口：“你二伯母说的可是真的。”
被父亲这样的语气对待，唐谧是真的觉得委屈，父亲居然一点都不信任她。
当即就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眼看就要落了下来，一旁的苏语看着真真是心疼了，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自己还不了解嘛，唐谧绝不会私自去找沈灵闹，一定另有隐情。
苏语拍拍唐谧的小手，安抚道：“谧谧别怕，实话实说就行。”
唐衍安看着女儿委屈落泪，心里也是心疼的打紧，可她不容许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打扰沈灵，顾铭于他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既他答应了顾铭要好生照料他的妻子，便不会食言。
可偏偏是自己的女儿和她闹，一时间唐衍安也有点束手无策。
唐谧吸了吸鼻子，开口：“今日我是去找了姨娘。”
苏语和唐衍安都有些惊讶，这会怎么直接叫得这么亲了？
“可我不是去闹的，我是去给姨娘道歉的。”唐谧望了一眼唐衍安，继续道，“我深知自己那日做得太过分，不该如此对待姨娘。这段时日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该亲自去给姨娘道歉，本来想着痛爹爹和娘商量一下，可谧谧觉得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思量前去道歉。爹爹若是不信，派人去请了姨娘前来询问便可。”
唐谧一口气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看见父亲和母亲一脸惊讶缓不过神的样子，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以前真的很混嘛？
苏语一脸女儿懂事了的欣慰表情，斜了一眼挑拨离间的好事弟妹，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弟妹这下可满意了？”
李氏一脸尴尬，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心里惊讶唐谧今日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大嫂说的哪里话，我这也是关心谧谧。竟然是误会，这也解开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灰不溜秋地离开了。
唐衍安这时已经完全相信女儿了，正准备开口跟女儿套套近乎时，被唐谧委屈到不行的声音堵住。
“女儿今日要是不来解释，爹爹是不是就相信二伯母说的话了？爹爹真是太让女儿伤心了。”
说完向母亲行了一个礼，跟母亲道了一声“女儿先行回屋了”便带着碧云离开了。
唐衍安“唉”了一声，留女儿的话梗在喉咙没说出口。
旁边的苏语更是心疼自家女儿，对着唐衍安“哼”了一声，赶紧就追着女儿去了。
这下可好了，女儿和妻子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