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逛大集，买新衣
容秀以前买的都是现成的衣服，还没穿过用布做的衣服——小时候穿过的手工制品就是她妈妈亲手织的毛衣，长得再大些连毛衣都是机织的了，卖毛线的都找不着了。
摊上摆着一捆捆花布，跟电视上演的布摊还不大一样，电视里的都是绸缎，或者其他高档布料，这个就明显是纯棉的花布，有大花，有小碎花，各种颜色，琳琅满目，容秀都快看花了眼。
小虾米和妞儿的个子特别矮，够不着摊位，只能把头顶露出来一半。妞儿一直蹦着往上看，但是蹿了几次也没看见啥，潘平看见她够不着，一提把她抄起来直接扛在肩膀上，问：“觉得哪个好看？”
妞儿伸长了脖子，也挑花了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哪个都好看，不知道该买哪个好。
“扯点布，让你妈给你做花裙子。”潘平说完这句话，有意无意地看了容秀一眼。
容秀赶紧把眼光调开，心想：什么鬼东西，你就跟孩子瞎说！别说做衣服了，布我都不会裁，一定裁得跟狗啃的似的！
她没想好怎么应付潘平，只能装作没听见，四处瞎看着。
小虾米够不着，着急地跺脚，吭吭唧唧地哭：”我也想要新衣服，呜呜呜……”
潘平低头看着儿子：“你都挺多新衣服了，这次给姐姐买。”
小虾米撇着嘴，拽着容秀的衣服下摆：“妈妈……”
容秀一想到让她做衣服就头疼，见小虾米可怜兮兮的样子，顺势说：“要不我看给妞儿也买现成的吧，这布买回去还得做，还是俩人一人一件，妞儿还是比小虾米少一件。”
潘平觉得容秀的话根本没有任何逻辑，但是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那就买现成的吧。”
容秀赶紧转过身子，搂着小虾米指着不远处的摊位：“那儿有卖衣服的，小虾米你快跟妞儿去看看，你爸答应给你们买了。”
容秀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转过头窃笑。
“你笑什么？”潘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了。
“没，没有。”容秀赶紧收起笑容，一脸严肃。
“你不会做衣服吧？”潘平眯着眼睛看着她。
容秀心里“咯噔”一下，坏菜了，这大平可不傻啊，看来挺难糊弄的，她咽了咽口水，放缓声音：“做衣服那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都九十年代了，都机器化了，机器比人做的又快又好，人能腾出手来干更多的事不是？”
潘平还绕在容秀的“机器”里没绕出来，她趁机赶紧追上妞儿和小虾米：“你们俩看上哪件衣服了，让你爸掏钱买！”
虽然潘平明白自己是一家之主，容秀手里没钱，但是她口口声声说让自己出钱这明显是给自己下了套——不出钱不行。
妞儿看上一件深绿的小衫，拿给潘平问他好不好看，他看了看那上面挂着的黄花的，粉花的裙子，有些矛盾：“妞儿，那粉裙子不是挺好看的，我看隔壁家的小妮儿新买了一条。”
妞儿耷拉下眉毛，有点不情愿，但是她想讨潘平的欢心，马上点头：“那就粉裙子吧。”
“妞儿。”容秀瞥了潘平一眼，把绿色的小衫塞进妞儿的怀里，“别听你爸的，他是直男审美，粉花的多难看啊，绿色以后才是大流行，特别高雅，高贵，你喜欢就要这个。”
妞儿不懂容秀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容秀是支持自己决定的，又抬头看着潘平，等待他的肯定。
潘平点点头：“你想要哪个就哪个。”
妞儿欢天喜地地把绿色小衫递给潘平：“这个。”小虾米也是个小机灵鬼，趁机也拿了一条红裤子给潘平：“爸爸，我要这个。”
花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潘平总觉得这俩颜色搭配起来哪里别扭，他一边掏钱，一边回头偷看容秀，好像刚才她说那话是真心的，是真心听取妞儿的想法，她以前别说说这些听不懂的大道理了，自己问她有什么建议，她只会低着头说“你说了算”，现在她居然当着孩子的面儿说“别听你爸的！”
集上有好多卖鹌鹑蛋的，容秀把所有的摊位几乎看了个遍，挨个问人家价钱。
潘平不懂容秀要干什么，只能领着两个孩子，跟在她身后晃悠。
“哎，大平，这集上卖鹌鹑蛋的好多哎，家家都养鹌鹑吗？”容秀调查完，跑回来问潘平。
“鹌鹑下蛋快，比鸡蛋鸭蛋能多下好多。”潘平说。
“哦……”容秀歪着头，“那咋没人卖鹌鹑啊？”
“卖了鹌鹑，就没法下蛋了。”潘平本来以为容秀还挺机灵，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不是啊，妈妈下蛋，儿子卖肉。”容秀笑得眼睛里冒星星，“不能下蛋的妈妈继续卖肉，让她闺女继续下蛋。”
这个形容潘平马上明白了，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跟卖鸡鸭一样？”
“嗯啊，烤鹌鹑可好吃了！刷上点蜂蜜，撒上辣椒面和孜然！再来上那么一壶小酒，嘿！”容秀说着说着，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个哪里有卖的？”旁边凑过来一个秃头的胖子，兴致勃勃地问。
潘平刚想问这人什么来路，容秀指了指远方：“城里，城里有卖的。”
秃头胖子懊恼地叹了口气：“我说咋没吃过呢，你说这城里是也不是咱们省城吧？是北京城吧？”
容秀忙不迭地点头。
自己毕竟也是在一线大城市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社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胖子又叹了口气：“我就说呢，大城市里啥都有。”
“哎哎哎，大哥。”容秀拉住胖子，她生得白净秀气，声音又细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听她说话，“鹌鹑蛋也一样的，把皮剥干净了，串在钎子上，刷上酱，烤着也一样好吃的。”
秃头胖子咂巴咂巴嘴，眼睛一亮：“多谢你啊，小嫂子，我回家就做去。”
容秀看着胖子的背影，得意地叉着腰。
“你啥时候去的北京？我咋不知道。”潘平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我没去过啊！省城我都没去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来镇上赶集了。”容秀一脸真诚地回答。
潘平张嘴想要继续问，容秀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买完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再晒晒，碎了的鹌鹑蛋都该干了，没法炒了，到时候白浪费一毛线！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