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买鹌鹑
容秀还是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搞定了老公潘平就万事大吉，第二天早晨，她就被打击了，这家里做主的其实是婆婆王淑珍。
王淑珍一听说容秀打算让妞儿跟小虾米一起去上学，肉脸一横，嘴岔子一咧：“上学？姑娘家家的上什么学？学会了又不能当饭吃！在家学学洗衣做饭，以后嫁人了，不至于到人家挨打！”
容秀都快被王淑珍气炸了，她知道农村一直是男尊女卑，姥姥跟她说以前女人是不能上桌跟男人一起吃饭的，只能伺候男人，照顾男人。
没想到都二零二零---哦不是，现在是一九九零年，容秀在心里骂了句，这世界还真是倒退了！
“九年义务教育，要是有能力再读高中读大学，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容秀觉得自己现在讲“权利和义务”，王淑珍肯定也听不懂，说多了又露馅，只能咽下了后面的话，不再继续讲大道理，“要是妈你觉得学费不够，我跟妞儿她爸商量过了，我们会想办法多赚点儿钱的。”
“赚钱？你会赚啥钱？你就想累我儿子！”王淑珍拱着身子，逼着容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虽然容秀身材娇小，但是可有气势，她稳定住身子，不再后退，微微挺了挺胸膛：“我跟妞儿她爸说了，我们可以养鹌鹑，那个可卖钱了。”
王淑珍把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上去了，不屑地说：“这方圆十里的人家都养鹌鹑，没见哪个成万元户！”
“光卖鹌鹑蛋肯定卖不了几个钱，我们认识城里人，可以专门收我们的鹌鹑，卖白条鹌鹑，饭馆做烧烤……”容秀故意把话说一半。
王淑珍几乎是个文盲，就认识三横一竖个王字，容秀说的话都是中国话，但是她几乎都没听懂，她不想让容秀发现她的无知，跟轰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说这些有个啥用，把钱拿回来再说！”
容秀转身往屋里走，听见王淑珍扯住潘平，小声说：“大平，你媳妇脑子是不是坏了？那天她掉河里是不是摔出毛病了？”
潘平没吭声。
“实在不成，让大夫给瞅瞅吧，这别是什么疯病吧？我听你二婶子说，容秀她姥就有点毛病……她妈好像也是……”王淑珍惊恐地说。
容秀内心“呵呵”，幸好村里还没通网，还没有搜索引擎，要不然王淑珍对症一搜，自己肯定是快死了。
潘平也不争辩，敷衍说：“我去找大保了，今天还要去镇上。”
这家全指望着儿子潘平赚钱，王淑珍又特别宠着儿子，赶紧哄着说：“赶紧去吧！我去瞅瞅你爸那个老东西清醒了没。”
潘平出了门，打开翻斗车的车门，发现容秀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潘平疑惑地问。
“跟你到镇上去啊，咱们不是要去买鹌鹑吗？我没钱。还有，我还得验验货呢，也不能瞎买。”容秀好奇地看着翻斗车的驾驶室，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要不是自己瘦小，估计还得坐在后面的斗里吃土颠屁股。
“我跟大保要去进土豆。”潘平老老实实地说了他的安排。
“哦，那让大保跟土豆坐在后面斗里呗！我是女的，他是男的，让他辛苦点儿。”容秀开始还以为潘保是潘平的亲弟弟，后来才知道这个“二叔”是叔伯亲戚，潘保去年才刚娶媳妇，就住在附近，距离他们家走着也就十分钟的路。
“妞儿和虾米呢？”潘平这才想到，平时自己从来没问过容秀，自己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她和两个孩子都干什么。
“去挖红薯了。”容秀对两个孩子都很满意，既能干活又不熊，不过这还没上学，不知道以后念书会不会把自己气得心肌梗塞。
潘平载着容秀到了潘保他们家门口，一大清早就等在门口的潘保看见自己副驾驶的“专属座位”被容秀占了，一脸懵逼：“嫂子，你咋在呢？”
“大保，辛苦你坐后面吧！”容秀笑盈盈地，让人无法生气，也无法质疑，“我跟你们去镇上。”
潘保随和又开朗，他坐在车后斗里也能跟容秀聊天：“嫂子，你咋想着跟我去趸土豆了？你最不愿意去镇上的啊，你嫌人多。”
容秀没回答潘保的问题，只能稀里糊涂地蒙混：“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你们一起出来见见世面，要是能帮你们多赚点钱不是更好了。”
“嫂子你真好，我媳妇儿就不想帮着赚钱，她就想着让我跟她生孩子……”潘保刚说出“生孩子”三个字，看见潘平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他不再往下说了。
“同时进行呗。”容秀居然有些庆幸自己这俩孩子是赠送的，除了制造过程那点儿愉悦感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可都是炼狱。
“对了，嫂子刚你说买鹌鹑养啊，那我带你去买鹌鹑苗呗，我认识人。”潘保明显比潘平活分多了。
容秀刚想表现出兴奋的样子，突然瞥见一脸严肃的潘平，只好勉强让自己表现得十分镇定：“好。”
他们三个人到镇上，收了土豆，付了钱，验了货，已经快到中午了。
潘保带他们去了一个卖鹌鹑苗的人家，那个名叫二喜子的男的揩着下巴上的嘎巴，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容秀看。
“我嫂子说要买鹌鹑苗，你给我算便宜点。”潘保没看出二喜子有什么问题，还主动让二喜子让利给他们。
二喜子嘿嘿笑着：“小嫂子盘儿挺顺溜啊。”
这种骚扰的话容秀以前听过无数遍了，除了忍耐赔笑脸也没别的办法。
潘平挡在容秀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喜子：“有事说事。”
二喜子撮吧撮吧下巴，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挑吧，既然你们跟大保是亲戚，我肯定给你们个实价。”
容秀蹲**子，抱着膝盖，认真地看着那些挤在一起的小鹌鹑。
完蛋了，以前就养过小鸡，还是养一个死一个，养一双死一双，这么多鹌鹑该挑哪些好？可咋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