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险象环生
眼神不似以往漫不经心,变得犀利且果决:“来了!”
话音未落,我听见在我左边传来“当”的敲击声,那响声给我以感觉就像是工铲敲在了堪比不锈钢的坚固金属上。
我顺势被刘飒学长拉开,并护在身后。我明显感觉到他遭受严重的反震,如果没有我在后方竭力推住他,恐怕他已经飞出了这座高台。
我们还没从敌方神出鬼没的攻势中适应,周围又一次发生了变故。
我听见哗愣愣的响声,置放四个方位的陪葬棺也仿佛活了一般,开始蠢蠢欲动。
束缚在墓主悬棺上的沉重锁链开始颤动,我们头顶那巨大的、用青铜锻铸的天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是金属被施以重压,开始变形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们察觉到脚下的平台开始晃动,不,这不是平台在晃动,而是整个墓室都在晃动!
我看向那口被束缚的悬棺,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主殿的晃动并不是因为山体或是地壳变化导致的地震带来的,而是被那口棺椁牵引的!
我隐隐感觉出,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送棺椁里出来了!
难道说笔记中所写到的那东西,指的是里面的尸骨吗?
不容我仔细思考,那个黑影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间,黑影便接近了我。
这一次,我看清了。
那是一具活了的干尸!
它用那空洞的眼窝看着我,已经枯死的人皮向外渗着墨绿色的液体。
刘飒学长立即反应过来,一记侧踢踢开了那具干尸,并将我再次拉倒他的身后。
我看见刘飒稍稍踉跄了一下,低头看去,他刚刚踢击干尸的左腿小腿骨已经骨折了,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
“这是一个陷阱。”刘飒对我说,因为疼痛他的额角满是汗水,“我们得逃出去。”
“怎么跑?外面已经被水淹了。”我看向点将台下,那里已经大水漫漫,推锋营兵将们的骸骨飘在水里,方阵已经被冲散。
“看见那具悬棺下面了没?”我跟着刘飒学长的话,看向悬棺下方,散开的土堆下露出了一个堪堪够一个身材瘦小者钻进去的洞。
我恍然大悟,原来所谓五行阵都是唬人的,这其实是挖洞者欲盖弥彰。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明白,但这也不是我现下要考虑的问题。
“你先进,我挡住他。”
“可你......”
“别屁话,你打得过?”
这么说也对,到时候我要是被干尸俘虏了,我们俩谁都跑不了。
“走!”
在那具干尸再一次扑过来的同时,刘飒学长推了我一把,我后退两步,正好摔进那洞中。
我双手扣住砖缝:“学长!”
“快来”两个字我还没有喊出口,我听见我头顶的正上方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
嘭!的一声巨响,无数木屑和铁屑落了我一头。
我再也抓不住砖缝,双手一酸,松了开来。
那一刻,我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失重。
在落下去的刹那,我看见刘飒学长与干尸正在殊死搏斗,以及被弹飞的棺材盖。
被铁链束缚的悬棺轰然落下,正堵住了洞口。
在我飞速下落的同时,我听见顶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
“学——”我的声音被瞬间吞没,上面嘈杂的声音眨眼归于沉寂。
.......
我也不记得我下落了多久,这个洞似乎很深,从一开始在洞口坠落之后我找准时机用工铲尖部潜入洞壁。
在减小了下落速度后,我沿着洞壁向下划。
如此我已经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还没有看到底部。
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无底洞,再往下滑落,说不定我会掉到地心世界,或者岩浆里。
说到底,真的有地心世界吗?我倒是很想看看。
我刚一走神,就感觉腰部一紧。
我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被卡住了。
我所经这一处是类似葫芦形状的道口,中间很窄,正好卡住我的盆骨。
现在我双脚悬空,这让我很没安全感。
此时如果再蹦出什么怪物来,我才是真的绝望。不是咬我的屁股,就是咬我的脑袋。
“咕噜噜”
我心下骇然。
不会吧?!我这嘴难道是开了光?
说来就来?
我向上仰望,无数的灰渣扑簌簌落下来。在我右侧的墙壁从内侧发生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撞石壁。
我用手电照亮上方的石壁,看见在我右上方大概十米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随着石壁震动和咕噜噜的怪声,裂缝越来越大。
我本想另图办法,一点点凿开卡住我腰部的突石,但当我看到已经碎裂并落下的石块时,我意识到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加快手上的动作,狠命用工铲敲掉卡住我腰部的石头,瞬间我一侧的身体向下一沉。
我急忙用左手扣住左上方的石缝,然后猛用力凿击另一侧的石块。我的体力几乎已经耗尽,连番的逃命已经抽干我仅存的体力,我的手已经快要扒不住石缝,左边石头的尖角在我身体向下划的时候刺入了我的腹部。
不知是不是因为闻到了我血的腥味,石壁被撞击的幅度变得更大了,我甚至能听见贯通洞穴的风声传来狂吼。
我抬起头,刚刚出现裂缝的那处石壁已经被撞出一个豁口。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豁口里探出一只细长的物事。
我眯起眼睛去看,不禁倒吸一口气。
那居然是一只眼睛!
那细长的东西似乎是眼睛连接头颅的血管,就像蜗牛的触角,血管顶部被青色外皮裹住的眼球正向下探望,褐色的眼珠咕噜噜转着。
它似乎注意到我了,表现得狂乱、兴奋起来。又是几番撞击,那个豁口被撞得越来越大,我已经能看清那怪物得脑袋!
那是一颗扁平且宽大得脑袋,头顶上有两根一模一样得触角似的眼睛,墨绿的头上长满了像是癞蛤蟆的鼓包,当那些鼓包蠕动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都是类似于昆虫的复眼,且这些复眼是突出的,密密麻麻。
我要是个密集恐惧症,一定会被吓得当场去世。
对这种东西用“难看”两个字,简直是对它的赞美。我从未见过长的这么反人类的生物,像蟾蜍、像蜗牛、像鲶鱼、又像蜈蚣,仿佛有一个生物学怪人把世界上所有丑陋且恶心的生物特征添加组合在一起。
它逐渐钻出了被撞出的洞口,肥大的身躯瞬间堵塞了整个洞道,十二对青蛙一样的脚蹼紧紧黏在两侧的石壁上。
我根本没有时间害怕,生存的本能让我用上平生吃奶的力气拼了命开凿刺入我腹部的那块尖石。
此时我整个人处于一个被斜卡在洞道的位置,全因这一块顽石。
那硕大的怪物闻见了血腥味,变得狂暴不堪。
张开血盆大口,臭烘烘的唾液淋了我一脑袋。
它向我扑了过来!
我也不顾自己会不会直接自由落体了,一边用工铲狠命凿击石根,同时手脚并用,反推墙体,生生把那块刺进去的石尖拔了出来。
在感觉到疼痛和虚弱的同时,我再也没有力气做反应。
此时那怪物的血盆大口已然近前。
在它即将吞噬我之前,我脱离了!
我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那怪物不仅扑了个空,刚刚刺中我的那块尖锐石头还在它的头顶划开一道口子。
我任凭自己向下坠落。
我太累了,太困了。
我想好好睡一会儿。
这么想着,我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堕入黑暗。
耳边充斥着呼呼风声和渐渐远去的怪物怒吼声。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
我狼狈地睁开眼睛,居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过了?!
我挣扎着强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
又观察了一下我所处的环境。
毫无疑问我现在身处于地下,这里暗无天日,甚至从上面坠下来过了那么久,我说不定在所谓地心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我周围似乎十分的宁和,不像黄忠古墓那么阴森森的,也没有长得一言难尽的怪物或是活尸之流。
虽然这里的光线很暗,但直觉告诉我此处没有危险。
我费劲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照亮周围,发现雾蒙蒙的。
我忽然意识到,我自己身下所做的地方也很柔软,像是卧在柔软的床垫里。
我用手摸了摸,发现我所躺的地方还真的不是地面。触感柔软,倒像是堆叠起来的绸缎。
“摸够了吧?”我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瞬间警觉了起来。
然后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被撩开,一张脸从中探了出来——
“啊!”
刚叫了一声,我的嘴就被捂住了。
我感觉到捂住我嘴巴的手并不像尸体或者活尸那么冰冷,是有温度且粗糙的。
似乎是某个人的手。
难道是刘飒学长?!
我心中顿时欢喜,我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被眼前这人握住,强行把光对向他的脸。
“你!你是二胖?!”我怔住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我遇见二胖真的是幻觉,毕竟那个梦境的内容大部分都应验了。
此刻我再见到二胖,惊大于喜。
我正打算向他阐明自己心中的疑惑,谁知二胖忽然道:“别动!”
然后我看见他一手抓住我拿着手电筒的右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松开我的嘴巴,从工装口袋里拿出镊子。
“你你你,你要干嘛?!”我以为他是要拿我做解剖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