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次生变
府州城。
梅花坞。
折可求的眉毛和眼睛都拧在了一起。
他正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已经走了至少半个时辰了。
难以置信。
不可思议。
太过疯狂。
正常人能办出来这事？
对于属下打探来的消息，他变得茫然无措起来。
虽然他不能百分百确定真假，但是他相信那名属下没有任何理由，用这样的话来欺骗自己。
“莫非荆王殿下真的向金军下战书了？”
想到这种可能一旦成真，他的肩膀一塌，好像后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胖子。
而且是足足三百多斤的那种……
城门失火，烧死护城河里的大鲤鱼这事，他懂！
如果，万一，假设有这种可能。
赵楫惹了大麻烦，他盼盼屁股走人了，烂摊子谁收拾？
秦州附近的将领，除了他还能有谁？！
现在他们折家的地位，可不是宋朝刚立国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他们折家处于北汉、辽国和宋朝之间。
和他们折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北汉就不用说了，那绝对是对他们折家礼遇有加。
辽国虽然吃过他们折家的苦头，被折家军的石头堡碰的头破血流，可那毕竟也是一条好退路。
现在辽国已灭，金国兵锋锐不可当。
金军可不会对他们折家手下留情。
一旦双方硬碰硬交上手，即便他折可求抗住了金军的攻击，那也会彻底赔上他的全部家底！
历经数百年战火屹立不倒的折家，从此将彻底没落。
“我绝不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一定要阻止赵楫的愚蠢行为，尽快将他赶回汴京！”
他拳头一握，嘭的一声打在了前方的柱子上，硬生生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凹痕。
写下一份书信，他命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往汴京。
无论真假，现在他一刻也不想让赵楫这个瘟神，继续留在秦州了。
下属拿了信件，骑上快马就走，一刻也不敢耽误。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依然是秦桧的府邸，从梅花坞前往秦府的路线他们走了几十次。
闭上眼都不会走错。
第二天夜间。
一队手持火把的信使在秦府大门外停了下来。
书信被门子传入内宅，又被小丫鬟送到了秦桧的手中。
刚进入兵部他还有许多公务没熟悉，因此并未睡下。
接过书信，秦桧打了个哈欠，随手放在了一边。
“折将军太多礼了。命人款待信使，就说，本官明日一定亲自回信。”
他本以为信中是一些虚礼感谢的话，因此并未立即查看。
丫鬟走后，他继续翻阅起了桌案上的公文。
可当他打开信封一看，直吓得困意全无，额头冷汗涔涔。
妻子王氏端着参汤走近书房，看着秦桧这副表情，还以为他着了风寒。
其实王氏并非秦桧的原配。
她乃是宋神宗时期宰相王珪的孙女，大宦官童贯的干女儿，出身至少能甩秦桧十里地。
秦桧当年那是什么身份？
只不过是个破落的官宦子弟罢了。
秦桧能在朝堂中顺风顺水，多亏了妻子娘家人的扶持。
现在王家子弟多在军中任职。
秦桧进入兵部也算是一件好事，见他迟迟不睡，王氏便命人炖了一碗参汤，亲自为他端来。
“夫人！出大事了！我现在就要进宫面圣！”
秦桧看到妻子的来意后，急切地说了出来，起身就要去穿自己的官服。
王氏拦住他笑道：“现在两国和谈，能出什么大事？官家应该睡下了，这个时候进宫，不是给官家添堵吗？”
“万一再让官家把坏事和你连系起来，岂不是更加麻烦？”
她拿过折可求的书信扫了一眼，脸上神情似惧非惧，很快就回复了平静。
建议道：“我看这件事，明日一早再禀报官家也不迟。”
“嗯？”
秦桧穿衣服的动作一停，将王氏的话琢磨了一番，越想越是对她佩服不已。
连夜入宫，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得不到多少好处，甚至有可能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早朝时将这件事说出来，折可求和官家也怪罪不到自己的头上。
至于赵楫是死是活，和他秦桧有什么关系？
拿定主意后，他发现妻子已经重新将书信装进了信封。
王氏一脸平静道：“会之，折将军的这封书信明日再看不迟。喝了参汤，我们就安歇吧。”
“夫人所言甚是。”
秦桧接过参汤喝的津津有味。
关了书房，夫妻二人就朝卧室走了进去。
翌日早朝。
群臣排队进入大殿，分作两班站在御座下首。
宋朝以左为尊，理所当然由文官站在左侧，武将站在右侧。
兵部官员大多由文官担任，因此朝堂上的文武之分并不明显。
秦桧站在大殿右侧，耐心等待着宋徽宗的到来。
过不多时。
一群粉衣宫女并二十余名侍簇，拥着宋徽宗和宋钦宗二位官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宋钦宗赵桓稀里糊涂被强迫继了位，对于朝廷大事他其实一窍不通。
往日的大朝会上，升做太上皇的宋徽宗只得帮他做出决断。
当然，圣旨上必须要用赵桓的印章。
这点是宋徽宗多次强调的！
父慈子孝，兄恭弟敬，多么有爱的一家啊……
只不过赵构对赵楫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而微宗赵佶却是真的坑儿子。
金军攻来势如破竹，他这个宋朝皇帝面子上不好看，怎么办？
儿子扛！
尽管赵桓在大朝会上很少发表意见，显得有点无关紧要。
但绝没有臣子会傻到忽略他这位新皇帝。
“众爱卿，今日可有本奏？”
宋徽宗落座后，按照惯例朝下方的文武百官开口询问。
宋钦宗赵桓继续修炼闭口禅，他是真心不想当这个皇帝，他正打算将皇位传给四弟赵楫。
在赵桓看来，四弟赵楫虽然带兵不靠谱，弄得地方上乌烟瘴气的。
但好在他有一颗仁心，能够体贴百姓。
赵楫给士兵吃酒吃肉，导致秦州猪肉价格飞涨的事。
他虽然面上默认了父亲和满朝文武对赵楫的斥责，只不过他心中另有一番看法。
总而言之总结为一句话：他对赵楫的评价相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