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怎么没去看看
想到这里，墨连城看了一眼那言笑晏晏的林七七，不，是林林，便走开了。前厅的热闹，从来都不是他的。
“四郎，听说前头来了人了。你怎么没去看看？”
墨连城回了神，才发现眼前已经站了人。当年墨秀走的时候，眼前的人一夜白了头，日夜流泪，如今目浊不清，早已不能视。对了，除了墨秀，他还有柳姨。
“柳姨，官家下诏，父亲认得干儿子，前头设小宴招待呢。”
墨连城说的轻，不想让柳姨多想。其实前头设的那哪是什么宴，墨大老爷就差没昭告天下了。这次这事，官家给了墨家极大的面子。这些年，墨家虽有封号在身，可那都是几古老朝年的事了，加上墨家三代了，也才出了墨连城这么个做实在官的后代，还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五品。先帝那辈不过是用着墨家了，赐了个女人下来。如今这可是给了个儿子，还差人送了信儿说要好生照料直到考取功名。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给了墨家一个带功名的主儿啊。这功名，可不是墨连城这从五品能比的。毕竟是官家亲发了话的功名。
这事，就算墨连城不说，柳姨心里头还能不知道。遂是冷哼了一声，说了句狗改不了吃屎。墨连城无奈的笑了笑，拉扯了一下柳姨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两人回到自己院子里后，柳姨这才又说了起来：“他也配为人父，卖儿卖女，只为了功名。当年……唉，你爹这号人，也配有当年。不说了。”
墨连城看着远去的柳姨，心里头那点点疑惑越来越深。柳姨极为不待见墨敬。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主，你仆，你还敢不待见？可偏偏这柳姨就敢，而这墨敬也不敢说什么。府里头的人只当这柳姨来头不小，遂是一干人等也都对这柳姨客客气气的，这才让墨连城的日子不那么难过。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又是哪一年？柳姨闭口不提，也没人知道。
家里头这茬热闹完了，该宫里头热闹了。只要墨连城在旁伺候，少不了要事无巨细的向赵琰报禀。只是可惜，墨连城能说的也就只有他看到的那些。家里头，除了一道吃饭，平日里林林如何如何，他的确无从知晓。也不是没去问候过，只是刚走到林林的小院，门口的管事便同他说姥爷下了令，不得任何人打扰林公子。墨连城也没想着一定 要见见这人，只说了句代问候，便走了。墨家上下，谁不知道这最好说话，最不难缠的便是这墨家四郎了。
“就这么些？”赵琰有些吃惊，这人好歹住进墨府了，怎么还连个面都见不上？
墨连城心里忐忑，不晓得赵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遂是赶紧认错：“陛下赎罪，林公子连日苦读，家中父亲严令我等叨扰。”
赵琰听了这话，神色不详：“郡公倒是会做人。”
墨连城听了这话，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倒是赵琰颇有些不满：“不说他，说说你总不至于惜字如金了吧？”
墨连城一愣，说自己？要真说他自己，那他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臣每日回家，与家人一同用饭，完后便回自己小院习字读书，戍时左右便安歇了。”
赵琰看了一眼墨连城，不由摇了摇头：“清修道人也不过如此。”赵琰知道再多问，这闷葫芦也说不个什么来，又何必给自己找气受。只是让赵琰不解的是，原先墨连城虽然话也少，但为人还算活腾，可自从见了林林以后，话便愈发的少了起来，连笑容也少了许多。
“墨卿可是家中有什么事？瞧着心事重重的。”赵琰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墨连城也还是不出意料的这般答话：“多谢陛下挂心，臣家中无事。”
高胜这时候才真正的觉得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他替墨连城着急，真怕哪一日这位墨侍读将官家逼急了直接拖出去给斩了。
“墨侍读，您前两日不是还专门替陛下去找了孤本，小人怕您忙给忘了，这儿斗胆给您提个醒儿？”
赵琰自然不知道什么孤本的事，墨连城倒是把这茬儿给彻底忘了。高胜一说这事儿，倒是让赵琰提了兴趣来。
“回陛下，年前陛下提到过一本《千山志》，臣想着陛下能记着的书，定是极为重要，便去寻了来。”
赵琰听到这儿，面色才松了松，好歹这人还有点心。
“还请陛下放心，此书乃臣私下去寻得，并未动用银钱和人力，不算是劳民伤财。”
听到这儿，高胜看了一眼赵琰，心里狠狠叹了口气：这墨小大人，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场了。
高胜年轻的时候随着师傅一道伺候先帝的。师傅夸他聪明伶俐，又懂得内敛观色。先帝将他发到当时还是皇子的赵琰身边贴身伺候。那时候赵琰多大？十多岁？还是个小少年。高胜当时就觉得这位是真真的人中龙凤。还是小孩，却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待人处事，也是宽严有度，威信十足。想来那时候先帝就是认准了赵琰想要立为太子。只是要当这太子，势必要牺牲些什么。
那时候赵琰很依赖一位宫女。高胜不大记得那宫女的长相了，只知道那人是这宫里为数不多的善良温柔之人。先皇后不大喜欢这位宫女，觉得毕竟是从先太后那里过来的，晦气的很。当然这晦气的话说不得，谁敢对先太后不敬。后来寻了个由头便将人给发出宫了。从那以后，赵琰就对身边的人不冷不热了。
多年以后在那长安街上，赵琰遇到两位小少年。高胜知道，事情就是这么邪乎，遇到了，就避不开了。高胜只听到有人唤“墨连城”，却不知道唤的是何人。不过不管唤的是何人，高胜知道那时候在赵琰心里留下记忆的是那位明媚的少年。
待到殿试，见到“墨连城”。高胜清楚的看到赵琰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