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异常
巡逻的第一段，刚出来这一段，是国道公路，可以说是他们接下来整个巡逻路途中最简单的一段。
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日夜温差的作用下，一阵阵晨风穿林而过，合着清晨的露珠，带来一丝寒意。
“班长，你们平时巡逻，路上都聊什么啊？”
祁国峰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其他三个新兵也忍不住看过去，或者看看身边的老兵。
“什么都聊。”
冯保国笑笑，回头看了一眼老兵们。
“不过今天有你们在，不如让老兵查一查，你们看新兵手册的成果。”
和训练时的严厉完全不一样，他现在的态度可谓十分温和，却叫几个新兵不寒而栗。
第一周过了以后，冯保国也始终没说过新兵手册的事，之后加大训练量，他们更是直接将新兵手册扔在脑后。
怎么现在要巡逻，反而开始提问了？
看到新兵们露出哭丧脸，老兵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诶，磊子，你是大学霸，你还记得多少？”
祁国峰立刻微微后仰，小声询问身后的高磊。
“……我就第一周看了看，现在早忘得差不多了。”
高磊嘴唇翕动，努力降低声音。
他还是感觉，身旁的老兵似乎似笑非笑看了自己一眼？
斯斯文文的李河山，他身边的老兵十分活跃，已经开始戏谑地提问，只得一脸苦笑，认认真真回答。
整个队伍一下热闹起来，不过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问答，观赏祁国峰和诺布的表演。
要说石磊和李河山多少还记着大概内容，宋强更是出乎意料，答对了大部分。
那祁国峰，就是学渣中的学渣了。
这还是诺布跟他们比较熟，特意给他放水的结果。
高大的小伙子一脸扭曲痛苦，回答磕磕绊绊，甚至还要撒娇耍赖，十分搞笑。
“国峰啊，诺布都给你放水啦，你怎么还答不上来？”
半晌，冯保国笑眯眯开口。
“班长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让我再去跑负重越野都行，我就念书不得劲儿，要不我当初还进什么体校来当什么兵啊！”
听他这么说，高磊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说得，好像他来当兵就是为了避免念书一样，很容易引起误会。
刚才那份看笑话的心思立刻淡下去，小心观察班长和老兵们的神情。
“国峰你太懒了，现在干啥都得要文化，诺布那岂止是给你放水，都是泄洪了好不好？”
这当口儿，李河山笑着开口，声音中微微有些喘。
毕竟他们以不慢的速度，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泄洪？”
诺布不解地开口，他学汉语时间不短，只是有时候这四个新兵说些段子之类的，还是容易反应不过来。
“泄洪是怎么个意思？噢，放水，泄洪，看来是网上的段子吧？”
四十出头年龄最长的冯保国，嘟囔了几句倒是反应过来。
眼中是感慨，现在年轻人就是有趣。
“嗨，你们可别笑话我了，我这也不是避免学习，实在是打小就不爱学习，看见书就头疼嘛！”
祁国峰摆摆手，也不在意被李河山打趣。
“要不我给你将将，新兵手册里关于巡逻的部分，还是很重要的。”
笑过之后，诺布一脸正经。
说着，还冲前面班长的后脑勺扬了扬下巴。
本来想插科打诨过去的祁国峰一个机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行呗，麻烦你了诺布，回去我肯定好好看。”
及时的认错，让冯保国笑眯眯的表情真诚许多。
他身旁的老兵悄悄松一口气，这新兵蛋子还算知道进退，刺儿头是刺儿了点，还能教。
巡逻的路段从好走的公路，变成无路的密林。
正值雨季，密林遮掩了头顶炙热的阳光，却也带来林中特有的湿气。
战士们的头发、衣服全都湿透，贴在脸上身上，十分难受。
期间还要淌过一些小溪，鞋子里似乎成了一个小水洼，十分难受。
到后来，众人都不怎么说话，时不时传来一声叱骂。
多是新兵，第一次巡逻，刚开始的激动磨灭，巡逻的困难和天气带来的烦躁，令人不安。
走出密林，几个新兵松了一口气。
在林中一直默不作声，任由战士们发泄的冯保国，终于开口。
“今天天气好，这路算好走呢，不过接下来，才是最困难的一段，高原雪山，危险着呢，你们几个都跟紧小心，有什么不对劲就叫人。”
这是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新兵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喝水。
冯保国站起身，放弃这宝贵的休息时间，挨个凑到展示面前说话，尤其是几个新兵。
除了李河山身体太差，此刻有些疲劳，其他人都没什么大问题。
“前面一段高原雪山，大家都得把防晒霜抹上，还要带护目镜，十分钟后继续前进！”
说完，他特意看了祁国峰一眼。
咣咣咣。
身强体壮的青年没有在意，豪爽地大口喝水，而后懒散地看其他人涂防晒霜。
“国峰，你要不要也涂一点？”
李河山凑到他跟前，好心开口。
他各自不高，也没有其他人健壮，相应的，涂防晒霜的“面积”也小，相同的小盒子，足够分出一部分来给他。
“不用，你体质弱多涂点儿。”祁国峰大大咧咧，拍拍胸脯，眼中带着一丝得意瞟了高磊和其他老兵一眼。
“我壮实着呢，夏天经常到沙滩上做日光浴！”
“日光浴和高原上的紫外线可不一样。”
高磊一边堪称优雅地涂防晒霜，一边漫不经心开口。
“高原紫外线是能把人晒脱皮的。”
不痛不痒，似乎是刺了他一句，再看他，却又是专心致志，好像随口一提。
“切，老子又不和你们似的细皮嫩肉，再说，班长不也没涂吗？”
他十分不屑，一边看向班长。
却没注意，不少老兵都用奇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高磊嗤笑一声，没说话。
这声嗤笑，让祁国峰急了，看不起他怎么的？
“行了，都休息好了就出发。”
冯保国的声音，不急不缓，恰到好处插入。
祁国峰便再没说什么了。
上了高原，几个新兵再没有初来时的高原反应，甚至还有心情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色——当然，这是在刚上高原的时候。
一个小时以后，祁国峰最先出现异常。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发红，出现紧绷的情况。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灼热感和瘙痒，让他忍不住用指头去搓挠。
他没在意，一切背身后的高磊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