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偏袒他
走廊里。
阴暗，略带潮湿气息的味道隐隐传来——
审讯室紧挨着卫生间，酸爽的味道不胫而走。
“你要和我说什么？”吴半仙提了一口气，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数，秦川的为人，他多少也了解，“要不然这样，无论是什么，等我问完老李再说！他，是最后一个人了，你给我一个机会！”
并不是秦川不想给吴半仙机会，是给他的机会太多了，时间太充裕了，导致他知道的太多了！
毕竟余景龙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于“鬼屋”里死亡的小姑娘的身份，也隐藏不了多久。
吴半仙是迟早都要暴露的，他对案情了解的越多，越会增加他自己的“危险”。
过激性审讯，足以导致让吴半仙这辈子都不能再当警察了！
秦川，这不是在阻挡吴半仙的路，实际上，是在帮他！
“吴哥，这事恐怕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秦川沉了一口气，“在你来之前，我去找过余局了，情况我大致也都和他交代了 一些。你应当明白领导的顾虑，所以——别硬扛着！”
吴半仙的脸顿时就阴沉了几分，他就知道秦川会这样！
“行！你能和余局说，难道我就不能！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看他究竟是站在道德的这一面，还是站在——”
“你别逼余局，有时候他作出的决定，也都是很为难的！”秦川连连叹气，“你要是不信，那你就去！老李，我也不是不能让你问，就是觉得，你问出来的那些东西，和吴琼的案子也没有什么关联！你听了，反而会觉得更心塞！或许，你得知来的那些线索，反而对你判断案情有偏差！”
吴半仙偏偏就是不信，他推开秦川，又走进了审讯室。
这一次，秦川并没有跟进去，他拿出了烟盒，站在门外等着。
老李能说的都说了，该榨出来的信息也都差不多了，即便吴半仙和秦川切入的角度不同，针对的方向也不一样，也不见的还能问出什么其他细节上的事情了。
更何况，秦川拿到的第一首资料已经足够他调查上一段时间，至于要从哪个角度切入去调查冬阳，他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吴半仙问老李，秦川多少也有些私心。
他倒是希望老李能多和他说一些关于冬阳的事情。
能够发挥冬阳正面形象后，说不定吴半仙也没有那么纠结要找到他这一点了。
即便，找到冬阳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可秦川并不希望是因为“负面消息”而去寻找。
冬阳伪装身份进入到刑侦队这一条，秦川已经在极力弱化了，至于他究竟要以什么身份被“抓回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秦川掏出手机，又拨通了冬阳的电话。
电话的另外一边，始终都是没有声音，不知道这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沉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的弟，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又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来刑侦队一遭，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冬阳又怎能不清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在刑侦队的日子，也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尤其是在她发现秦川和他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之后，他认定了这个兄弟以后——
秦川一支烟抽完，第二颗烟才拿出来，吴半仙就出来了。
这次，他可没有进去时候那么兴奋了，他垂丧着头，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问清楚了？”秦川开口问，顺势把烟递了过去，“来一个，缓解一下内心烦躁的情绪！”
吴半仙抬起头，盯着秦川，他问道：“你是故意的？你都知道了，对吧？”
秦川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摇头：“知道什么？我不明白！”
吴半仙狠狠地抽了两口烟，把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部都通过这种方式排解出去。
他知道，自己又错了！
认定了范淮是凶手，本打算找他算账，却还没等仔细盘问，人就自杀了！
好不容易找到冬阳这条线索，发现他也是个假的！
终于能够有一个突破口，老李还告诉他，是冬阳成全了吴琼！
明明是一个罪人，可现在弄得，冬阳快成为他们心中的“指路灯”了！
说吴半仙的命苦，他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苦！
一支烟见底了，吴半仙都没有再多说出几个字来。
秦川看得出他心中的抑郁，他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吴哥，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不如就先回二队吧！我一定不遗余力的调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秦川的这番话说的超级认真，让吴半仙误以为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秦川的这个样子！
他越是这样，吴半仙越会感觉到来自秦川满满的“阴谋”！
“秦川，你和我说实话，你刚才的那句，是认真的吗？”吴半仙也用同样认真的表情回应秦川，“回二队，不再碰这个案子，这是你给我的最终的答案？恐怕，在你这句话之后，还有隐藏的另外的一层含义吧！？”
“没有！”秦川从正面回答吴半仙的质疑，“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偏袒冬阳？难不成，你觉得我和他的关系更近？还是说——你有其他什么——”
“没有！”吴半仙打断了秦川的话，再次垂下了头，“或许只是我过于敏感了！说来也对，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为什么会认定你就要包庇他？这并没有什么道理，可偏偏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这个想法！”
这，恐怕是吴半仙的“第六感”，也是他和其他人判断案件的不同之处，总是有一个很精准的“判断”作为准则。
秦川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包庇冬阳，他也没办法承认自己和冬阳之间的关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两个字——
努力！
找到冬阳，那对秦川来说是另外的一个意义，那是他前半生找到“弟弟”的执念在作祟。
秦川看着吴半仙如此颓废无力的样子，他也觉得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吴半仙拖着灌了铅的脚步，一步一挪地离开了审讯室。
从卫生间里传来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忽明忽暗的走廊灯光，还有吴半仙这位可怜的老父亲的落寞的背影——
如此熟悉的场景，让秦川突然想到了多年前母亲的背影。
那时候，他仅有几岁。
却完全可以看得到母亲对未来前路的“无望”感。
失独的家庭是可怜可悲的，即便失去孩子的不是秦川，他也曾感受过那份无力。
母亲那份无法安置的爱，并没有完全叠加在秦川的身上，反而更加深沉地隐藏在内心深处，让它成为致死都没有得到安放的情感——
找到冬阳，破案。
这或许成为了秦川另外的一个“执念”。
不单纯是因为吴半仙这个老男人的执着，秦川也是为了把母亲的情感，找一个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