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起大落的秦晓生
秦老板生气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生气地穿上了衣服，随后生气地胡乱套上棉鞋，走出了卧室。
“老秦，快来吃饭，快凉了。”
“哇，这不是我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房东哥哥吗，今天格外的帅呢！”
听到说好话的声音，秦晓生的气略微消了一点，他颓然地坐在餐桌的主位上，有些疑惑。
明明吃饭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呢？
他看向正前方，张黍离捧着一只平平无奇的瓦罐，从里面捞出一块褐色的胶东参，吃的很香。
哦，是四时饭店的佛跳墙，四百块一盅。
血压微微上来了。
再看向右手方，高妍捧着一只平平无奇的瓦罐……妈卖批怎么还是四百一盅的佛跳墙？
什么时候蹭饭都能蹭佛跳墙了？老子以前在湘山修道的时候蹭顿熬锅肉都要装孙子，你居然还敢点佛跳墙？
血压又上来了点。
不过想想也无妨，秦道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被蹭那么多次饭了，偶尔被蹭波大的也无所谓，习惯了。
秦晓生麻木埋头看了眼，血压顿时拉满。
“这是什么东西？”秦晓生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面前那盘黑乎乎、散发着焦臭味的东西，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从抽油烟机里抠的？”
姥姥的，吃白食的人捧着佛跳墙，出钱的人居然要吃这乌焦巴弓的玩意儿？
这特么是什么道理？
“这是……你的饭？”张黍离并没有看到这盘东西上桌的过程，回答的有些不恳切。
我TM知道这是我的饭，可问题这玩意能吃吗？
“一人四百，你的从下月工资里扣。”秦晓生端着惨不忍睹的盘子站了起来，“你的，加下个月租金里。”
“老秦，你这么做我是不认的。”
“闭嘴，再哔哔那三千块的油水也没了。”
“好的老板，你继续。”
“生哥，能不能看在我为你做饭的份上饶我一次嘛……”
“不可能……嗯？”
死一般的沉寂。
秦晓生低头盯着手里的盘子，陷入沉思。
“你是说……这玩意儿，你做的？”端着盘子的双手有些颤抖，秦晓生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这黑乎乎、黏答答的玩意儿扣在高妍漂亮的脸蛋儿上。
你说你烧糊东西都无所谓，好歹不恶心，煮成这种到焦不糊，一滩黑油却又隐隐看得出形状的东西，就挺过分的。
“是啊，今天早上我过来想找点吃的，发现厨房砧板上有些海参山药什么的，就按电脑里学的佛跳墙教程帮你煲了。”高妍委屈巴巴地揉着眼睛，“结果一教课忘了时间，就成这样了。”
又是佛跳墙！又是佛跳墙！我今天是和佛跳墙杠上了吗？
“咱能别提佛跳墙成不？你看着玩意像吗？”秦晓生又气又笑。
佛爷要见了这东西，得连夜扛着墙跑路。
“等等，老秦你是不是没抓住重点。”张黍离小心翼翼地提示道，“你昨天清洗完的丹料……是不是就放砧板上了？”
秦晓生两眼一瞪嘴皮一白，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妈卖批，好像是的。
赶紧去看看！
秦晓生飞快地跑到厨房里看了一眼，旋即木然地端着盘子走了回来，回到了座位上。
“嗯……还在吗？”张黍离问道。
秦晓生苍白地挤出一丝苦笑，转过头突然眼露凶光，如母猪拱槽般吞噬着盘内惨不忍睹的黑坨坨。
他的丹料啊……花了重金，求爹爹告奶奶才凑齐的丹料，居然变成了一盘注水煤炭！
生气没有意义，趁着药力没散尽能吃一点是一点吧……
“哎，老秦你冷静点……”
我特么冷静个屁！
“生哥你别这样。”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高妍赶紧上前阻拦，“这些药材值多少钱，我会努力还你的……”
秦晓生默不作声地摆了摆手，旋即继续吃了起来。
谈钱伤感情，万一给吓跑路了我连房租都没着落那才是真的惨。
“你不懂的，这是秦晓生凑了小半年才攒齐的丹料，你赔不起的。”张黍离是发自内心的怜悯秦晓生，他回头看了眼高妍被吓得发白的小脸，又补充了一句，“肉偿也不行。”
“别听他瞎胡扯，老子最贵的药材还没到呢，光这些不值几个钱，就是虚惊一场。”秦晓生抬起头来，努力表现出淡然的样子，“还没你手里捧的佛跳墙贵呢。”
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的，真吓着人家不好。
张黍离看着秦晓生因为心急而糊满嘴角的黑色汁液，心道您这可没什么说服力。
“看啥呢，老子就是突然饿了，吃的急了点，瞧你们那样。”秦晓生擦了擦嘴角，“好了妍妍你先回去吧，不过以后可不准再乱进厨房了。”
“真的没……”
“真的没事儿！”
……
哄走将信将疑的高妍，秦晓生颓然地栽倒在椅子上，生无可恋。
“哥们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吃掉了一辆卡宴。”
张黍离满怀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到了，我信。”
这些是秦晓生用来学习上清派丹术的药材，很多都是取自一些几乎绝迹，现在已经列为保护生物的药材，不仅昂贵，搜罗难度极高，这也是秦晓生崩溃的根源。
“老秦，我总觉得你今天格外大度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张黍离促狭地看着秦晓生的苦瓜脸，“话说，之前你随便让人家蹭饭我就起疑心了，现在你居然几十万的丹料被霍霍了都不生气，你不会真打算让人肉偿吧。”
“滚远点！”秦晓生心虚地打了张黍离一拳，“老子只是不想吓坏她而言，你看人小姑娘脸都白了，万一想不开做傻事不是害人吗？”
张黍离看着老脸持续变红的秦晓生，笑嘻嘻的也不拆穿。
“哎，对了，我如果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啊？”张黍离冷不丁打趣道。
“爬爬爬，老子现在正郁闷着，没兴趣和你开玩笑。”秦晓生扭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张黍离笑嘻嘻地将一只印着“红旗连锁”四字的白色塑料袋掏了出来，在秦晓生眼前晃了晃。
秦晓生定睛一看，我擦，这不是我的丹料吗？怎么在张黍离手里？
“你确定不叫吗？”张黍离戏谑道，“不叫我可就拿来做佛跳墙了。”
“爸爸！”秦晓生激动地扑了上去，摁着张黍离就是吧唧一口，“你从哪找到的？”
“昨天晚上走之前看你没收就多了个心眼，把丹料收了起来。”张黍离无奈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所以高妍炖的只是普通的海参和山药。”
提起这个张黍离就气，明明他那么努力的去助攻，甚至不顾暴露的风险向高妍表示秦晓生喜欢吃“清淡炖菜”，她都能煮糊，心累啊。
注孤生的俩人，爷帮不了你们，只能像非主流一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流下疲惫的眼泪。
如果秦晓生此时脑子没有被惊喜冲昏的话，大概是能发现张黍离话中漏洞的，不过他显然没有关注那一份凭空出现的“佛跳墙”食材从何而来，所以……
“好哥哥，你真棒！”秦晓生激动地又想上前轻薄他。
躲一边子去！
张黍离嫌弃地推开了秦晓生，然后静静地看着后者像弱智一样将丹料抱在怀里又蹦又跳。
横竖都是你亏了啊，还吃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为什么你这么高兴呢？
不过……看他这么开心，似乎是提条件的大好时机。
张黍离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佛跳墙那四百？”
“免了！”秦晓生沉浸在高兴里，毫不在意道。
心里有了底数，张黍离大胆了些。
“下个月的工资……”
“加两千！”
“帮我过一下三国群英传的副本？”
“好啊……嗯？你怎么还在玩那个垃圾游戏？”秦晓生正要答应，突然反应过来，冷静的摇了摇头，“你可以欺负我的智商，但不能侮辱我的灵魂。”
我擦，不就是帮忙打个游戏吗？怎么就侮辱你的灵魂了？你对这游戏意见就这么大吗？
看到冷静下来的秦晓生，张黍离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就让他订一年童话大王了……
“别这样看着我，要不是因为某动是国企，我早就把移动梦网这个垃圾箱公司的总部砸了。”秦晓生似乎看出了张黍离的不满，“是我的ps3不香了吗？你哪怕玩4399我都觉得能接受，沉迷百宝箱我是真觉得你沾了点那啥。”
你懂个锤子！爷玩的不是游戏，玩的是脾气和爷一声叮当响的傲骨！张黍离很想指着秦晓生鼻子呐喊，不过理智制止了他。
“行了，老头跟我发消息说飞机到了，出发，去两流机场接他。”秦晓生抻了抻衣领。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旋即便开着秦晓生的破富康喷着黑烟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