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5、八路军
叙马被三个土匪用枪押着朝村里走。
三个土匪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嚷：“抱童子，十个大洋！不认就点了！”
村里每户人家都门窗紧闭，没人敢出来。
三个土匪叫了半天，眼见村里的路走了一大半了，依然无人应答，火气上来了。
矮个土匪用枪托狠狠地捅叙马：“你个小王八蛋是没爹没娘的野种啊！”
叙马忍痛咬牙，不吭声。
矮个土匪气得又扇了叙马一耳光，看着村里越来越黑漆漆的路，莫名有些发怵。转身对瘦高个咬耳朵：
“队长，咱们现在就三个人。万一村里有个埋伏——”
“埋伏个屁！”瘦高个骂了一句：“这帮乡下人有什么见识，咱们有枪还怕他们？”
“可他们要是都出来，毕竟人多——”矮个土匪还是有点犯嘀咕。
“要是他们能都出来，就不是乡下人了！”瘦高个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他们是八路军游击——”
“啪，啪，啪！”
突然村外连着响起三声枪响，紧接着就是有人在喊：
“抓土匪——”
三个土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矮个土匪大叫：“队长，八路军游击队真来了！”
“脱路！”瘦高个大吼一声，转身抢先往旁边地里逃窜。
矮个子见状也立刻跟上跑了。
另一个土匪本来还想拉着叙马，结果村外又响起枪声，他再也顾不得叙马，只拎着抢来的袋子也跑了。
叙马见三人丢下自己逃了，也不管其他，急忙朝家里方向跑去。
跑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又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叙马以为那三个土匪去而复返，吓得慌不择路也要往旁边地里蹿，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叙马拼命挣扎，大骂：
“强盗！土匪！放开俺！”
“叙马！是俺！”
叙马听出是孟马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回过身一把抱住大哥哇哇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大哥，棉花、猪肉都没了！哇——”
孟马本来以为弟弟受伤，结果听明白是心疼买来的东西，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笑着抱住弟弟，宽慰：“人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可是，还有粉丝、盐——”叙马一把鼻涕一把泪，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愤怒：“土匪太坏了，太坏了！那是俺们辛苦担山才换来的——哇——”叙马越哭越大声，直到耳边传来孟马压低略带尴尬的声音：
“好了，不哭了。叙马，旁边还有人呢！”
叙马这才止住哭，从孟马怀里抬起头，看向旁边。只见一个大高个子笑眯眯地盯着自己，模样十分眼熟。叙马眼睛越睁越大，然后突然想起来，他指着大高个子，张大嘴，叫道：
“大哥，他，他，他，就是早上那个剃胡子的客人！就是他！”
孟马笑着没说话。
大高个点头：“是啊小鬼，俺们还挺有缘呢！”说着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下巴：“你不记得我没剃胡子的模样了吗？”
叙马嘴巴越张越大，直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大胡子！大胡子！你是那个在玉米地里救过俺和二哥的大胡子！”
大胡子看着叙马的模样，哈哈大笑：“想起来了？不过，你也救过我呢！”大胡子哈哈大笑。
叙马愣住，“俺？”
孟马伸手搭住叙马的肩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马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俺们还是回家说话吧！”
“好。”大胡子点点头。
三人往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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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在郑家里屋炕沿落座。孟马和叙马坐在他对面。
卫氏端了一碗水进来，放在炕沿小桌子上，又走出去，关上门。
叙马的眼睛在大胡子和孟马之间逡巡，一肚子的问号。
大胡子看着叙马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又笑起来，抬起下巴朝屋角方向点了点。
叙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直到视线落在屋角那个木头箱子上，他终于恍然大悟，嘴巴再次张大：
“你，你——你那时候就藏在箱子里！”
大胡子眨了眨眼睛，默认。
叙马又看向孟马：“大哥，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可是早上在理发店，你们俩为什么装作不认——”话没说完，他抬手捂住嘴，“你是共——”又抬起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大胡子再次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叙马的肩膀，看向孟马，“孟马，你弟弟真的很机灵啊！将来一定有出息！”
孟马也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这个年头，饭都吃不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谁还想什么出息不出息！”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越是艰难乱世，越是需要咱们老百姓团结起来，抵抗侵略，反抗压迫，这样才能给孩子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大胡子正色道，“孟马，你可是读过书的人，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还多，你一定要有信心，咱们中国老百姓一定会有翻身不受压迫的那一天！咱们的孩子们也一定可以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新生活！”
叙马眨巴着眼睛看着大胡子，觉得他说的话好新鲜，是从大哥那里也不曾听到的，但是听起来却好动人，莫名的有种激动从胸膛升起。他着迷地听着大哥和大胡子的对话，也渐渐搞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大胡子是八路军游击队的班长马小春。自从附近的小鬼子和伪军被八路军游击队打得晕头转向后，他们就不太敢经常下乡扫荡。结果被小鬼子打散的国民党军队就躲到了山里当土匪，并趁小鬼子和伪军不敢进村的时候从山里出来抢劫。
今天进村抢劫的这帮土匪就是号称国民党13支队，他们有枪，隔三岔五就进村抢劫。本来连年灾荒就已经令老百姓苦不堪言，现在这帮土匪又搞得村民人心惶惶，成天东躲西藏，无法耕种，那来年更不知道吃什么。
因此孟马就想办法联系上了马小春，请他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打退那帮土匪。二人本来就约好今晚9点左右打埋伏，可没想到那帮土匪竟然天没黑就下山了，还逮住了叙马。不过幸好马小春他们来得及时。
“其实你们遇到的这种情况，周围其他村也都有。我们也曾经偶遇帮忙，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马小春沉吟道：“一来游击队主要打击的是小鬼子和伪军，二来那帮土匪隐蔽在山里，吃不准他们的时间点，游击队分散的力量没有优势。所以如果想要彻底打退这帮土匪，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团结组织全体村民，用集体的力量齐心协力对付土匪。”
孟马点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过，问题是，村民们大多没有文化，各顾各的想法根深蒂固，要把他们组织起来，相信我们，让他们敢于对抗，有不小的难度。”
马小春想了想：“那你觉得村民们信什么？”
孟马微愕。
“信和尚道士。”叙马插嘴道，一脸促狭地开玩笑：“俺姆妈什么人都不听，就听和尚道士的。俺大哥娶大嫂的时候，都是找的和尚排八字——”
“说对了。”马小春重重地一拍叙马：“我就说小伙子绝对有前途！”
叙马被马小春拍得一愣：“啊，俺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就对了！”马小春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孟马有所顿悟：“你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对，‘以毒攻毒’。”马小春用力点头。
“以毒攻毒？”叙马不解，十分好奇地盯着马小春和孟马。
马小春笑容更大：“听说过‘红枪会’吗？”